周庭晴苦笑一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是知道的,我祖母是商户出生,对田庄铺子里的事情也是知道些的,四房伯祖父对外说的是去年有块上好的五十亩的地里生了蝗虫,是颗粒无收,还有郊外有个百余亩的池塘里面鱼没有打起来……杂七杂八的亏了不少银子。”
“长房,二房,三房就算是颇有微词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三房伯祖父去世之后,公中的庶务无人管,除去四房伯祖父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都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我祖父说做生意本来就是有亏有赚,当初三房伯祖父也不是年年做生意都能赚到大笔银子的,四房伯祖父也没叫大家亏损,不过是少赚了些。”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更是低了下去:“可我祖母说只怕不是四房伯祖父亏了银子,而是贪了银子。”
林妧眉心一跳,低声道:“五房叔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周庭晴也不敢随便说的,可想了想,她觉得林妧帮了她那么多,早已不是外人:“我是一次给我祖母请安时听到我祖父与祖母在吵嘴,你也是知道的,五房上下向来是我祖母当家,可这不表示我祖父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祖父与四房伯祖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从小到大可以说是我祖父跟在四房伯祖父身后长大的,对四房伯祖父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当即听到我祖母话中的意思就发了脾气,直说四房伯祖父处处照拂我们五房,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我祖父发这么大脾气,原本我是打算进去请安的,听到这话只偷偷下去了。”
她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林妧也听出来了,四房老太爷的的确确是不大干净。
林妧心里有了分寸,看样子就算是真把周庭瑛的事情告诉四房老太爷,说不准四房老太爷也只会觉得这个孙女乱跑丢了四房的面子,看样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
她们两人说了会话,很快就到了吴家。
迎出来的是吴太太身边的一个嬷嬷,平素是在吴太太身边伺候的,很是得脸,看到周庭云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只道:“……几位姑娘怕是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因为大姑娘,太太都病了好几次了,太太吩咐下来,她如今正病着,几位姑娘就不必给太太请安了,免得把病气过给了你们,今日就烦请你们帮着劝劝大姑娘。”
吴太太与吴蕙心已经打了多年的擂台,从前吴蕙心顾及着自己的名声,凡事还不敢做的太过,可如今已是尘埃落定,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父亲也好,继母也好,都不会训斥她的,也不敢训斥她……她能答应下来这门亲事算是不错了。
这位嬷嬷将林妧她们三人送到吴蕙心院子门口则匆匆离开。
吴蕙心早就得到消息,派人迎了出来。
等着林妧见到吴蕙心的时候吓了一跳,原先吴蕙心长得虽瘦弱,但却不像现在这样,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吹倒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周子丰定下亲事彻底是心灰意冷了,整个人不施粉黛,看起来憔悴极了,面上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在见到周庭云的时候,吴蕙心刚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说话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云姐儿……”
林妧被她吓了一跳,几个姑娘上前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吴蕙心眼泪却是落个不停,只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才几岁的时候我娘就没了,我爹还未替我娘守到一年就娶了她进门,她明面上对我们姐弟两个好得很,可实际上假的就是假的,我要是她亲生女儿,她怎么会舍得把我嫁给周子丰?”
说着,她更是捂着帕子呜呜哭了起来:“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丧服长女,又有她在其中作梗,不指望着能嫁个多好的人家的……可周子丰那样的,我怎么甘心?”
“他在扬州城不知道有多出名,随便去问个人都知道周家的这位少爷是个极好色的,身边的丫鬟都被他开了脸,说是之前还有个丫鬟有了身孕,被周家长房老夫人活生生打死的,说她勾引周子丰在先,就周子丰那样的,难道还用得着勾引吗?”
“虽说周家不准纳妾,但周子丰这样的,与纳妾又有什么区别?”
她是委屈的很。
周庭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她只知道周子丰平日里喜欢瞎胡闹,却万万没想到秦老夫人居然还打死过一个怀有身孕的丫鬟……这丫鬟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周子丰的孩子啊!
她一向被姜氏保护的很好,根本就没听说过这种腌臜事儿。
林妧并不觉得意外,这像是秦老夫人的行事风格。
周庭晴好歹是五房出来的,这种事也算是见过听过的,当即只劝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丰堂哥年纪还小,那也是之前做的一些糊涂事,等着成亲之后就是大人了,以后定不会再做这种事情的。”
“叫我说,吴姐姐还是别想这么多,好生备嫁就是了,说不准以后丰堂哥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吴蕙心也是亲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如今难道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吴蕙心眼泪掉的更加厉害,“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真是没说错,当初我娘嫁到吴家来不说有很多陪嫁,可也是不少的,如今我要出嫁了,她连我娘的陪嫁都不舍得拿出来,口口声声说什么周家富贵,要把我娘的陪嫁留给我弟弟娶媳妇……我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