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不得纵马驱驰,须按辔徐行,以及禁止无令聚集,喧哗闹事,等等,这些驻军营寨的铁则,苏秦不仅听名将魏卬说起过,也从他交给自己的那部《太公兵法》中屡次看到,自然熟稔于心。
身处在军营之中,因身临其境,苏秦突然想到了孙膑师兄留下的兵法,其中关于排兵布阵,一定也有很多的讲究,需要专门研习一番,说不定在未来的安邑战场上就能用得上。
他又想起这部兵法是鬼谷师父要他与张仪师弟共同享有。他还要尽快抄写一份,交给师弟张仪。最近因为拜卿仪式,还有陈需求兵,杂务颇多,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苏秦心说:“以我和张仪师弟多年的交情,料他不会多想,以为我会独吞此。”
苏秦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匀速而行,军中已早有传令兵先他一步,将他来访之事,通禀于卫尉颜遂。不到一刻钟,四匹战马迎了过来,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将军的装束,他顶盔掼甲,头盔上,长长的两根尾羽,迎风飘摇。
来人到了苏秦所乘坐的马车前,缓停胯下坐骑,人从马上跳了下来。
苏秦听到外面的动静,掀起车帘,发现来人正是颜遂,他魁梧的身材,配上耀眼的甲胄,更显得威风八面。
颜遂见苏秦从车中现身,略微躬了躬身子,双手合拳,手中马鞭还未解开,就向苏秦行礼问好。说道:“末将颜遂参加苏卿,刚才正在练兵,未解甲胄,不能跪拜见礼,望苏卿宽宥。”
苏秦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走近颜遂,同样略微躬身行了一礼,回道:“颜将军免礼,军中自有规矩,甲胄在身时,见国君都不行跪拜之礼。咱们无所谓外面的客套之礼,将军不必多虑。”
苏秦这些话一出口,颜遂稍稍愣了一下,他心想:“咦,这苏秦看来是懂得一些军事的,竟然知道军中的这些常规。这些常规尽管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非得在军中呆过,一般人谁会记住这些东西。”
他哪里知道,苏秦自出道以来,经历过多次大战,其中一些战争,规模庞大,像秦国讨伐义渠之战,参战人数何止十万。他又与顶级的名将过从甚密,所了解的军务只会比颜遂更多,而不是更少。
苏秦向颜遂接着说道:“我此行来北军,是奉大王之命,有紧急军情与颜将军商议。咱们不妨借一步说话。”
苏秦说着,伸手一指军中的营帐,意思是要颜遂找个安静的营帐再行议事,免得立在营寨的路上,惹人注目。颜遂当然十分明白,答道:“那请苏卿到末将的军帐中如何。”
苏秦说:“那就再好不过。”因此,他就让颜遂前面带路,两个人并肩步行到了颜遂所居之帐。
颜遂在北军中位列卫尉,负责营帐的保卫和安全,属于军中高级官列,因此,营帐也十分宽大。苏秦和颜遂进到大帐之中,两人都将各自的随从留在帐外,苏秦这时从怀中掏出了齐王授予他的赤虎印玺,给颜遂察看。
那颜遂也从甲胄下的袍服中掏出了半块赤虎印玺,两块印玺相拼对,正好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连印玺外面的文字也完全印记也完整相连。
这时,苏秦与颜遂的目光一对,二人都点了点头。颜遂说道:“苏卿从大王那里来,不知有什么指令吩咐末将?”
苏秦见颜遂将赤虎印玺对上,证实齐王田辟疆所言非虚,看来齐王已提早一步,将指令下达给了颜遂,只待两块印玺合套,即为君命已达。
虎符调兵是各国同行的规矩,又因不同的形制和文字图案而异,无论如何,非要有此符印才行。否则,言而无信,岂能随便传令调动军队。
苏秦回道:“想必大王已诏令于你,挑选三千士兵,随我们入魏。我此行来,正是要与颜将军商量一下细节。”
颜遂请苏秦坐在了帐中的席上,然后,再回答说:“末将已谨受大王之命,昨日就开始准备,今日已着手练兵。”
苏秦听闻颜遂的报告,心里非常满意,心想:“自己到底没看走眼,这颜遂是一个忠心耿耿,严于职守的人。”
他点了点头,夸奖了一句:“颜将军不负使命,能这么快就投入训练,值得赞扬。”
颜遂受到了夸赞,脸上露出了喜色,他想到了苏秦的提点之恩,又说道:“末将这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那日受苏卿的指点,使我另开一条生路,颜遂一直未能当面致谢呢。”
他说着,又躬身要拜伏行礼,但是由于身上的甲胄,实在不能痛快躬身,所以竟要干脆完全伏地跪谢。苏秦急忙扶着他的胳膊,将颜遂搀了起来,说道:“颜将军这是何必呢。我苏秦不过是只言片语的点拨,何劳将军如此大礼。”
那颜遂却摇了摇头,说道:“智者赠人以言,富者赠人以金。赠金解一时之困,赠言受益终身。我颜遂摆脱困境,有今日的悠哉处境,全仗苏卿不吝赐教,怎敢轻易忘怀。”
颜遂的话也颇令苏秦感动,此人是一个忠心报恩、存心良善、敢作敢当的真汉子。
苏秦此行北军的目的,就是要见到颜遂,嘱咐他即刻开始选兵、练兵,没想到颜遂已经先行一步,苏秦十分欣慰。
他又告诉颜遂:因为魏国在安邑战事吃紧,齐国出兵之日可能就在后天。练兵之时,多训练弓箭射击,以备将来之用。而且告诉兵士不必紧张,齐军会根据战事情况,及时地调整策略,必要时就先行撤回。
苏秦深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