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本欲一赏“江清月近人”夜景的贺二公子,只能饱饮一番冬日夜江的冷风!
幸好他回过头来,看见三路船队排列整齐、连接成龙的船火,多少还能体会到点“风灯照夜欲三更”的意境!
“来来来,贺兄弟!”马行舟忽然到船头来喊他。
“老马!”
几次交谈下来,马行舟与贺千山已然亲近了许多,不再生分地互喊“贺掌门”、“马舵主”了!
“你在这儿吹什么风呢?到俺房间喝酒吃肉去!好酒好肉啊!”
贺千山笑了笑,答应着便跟他去了。
这艘龙头大舟,上下分层,船腹为桨室所在,甲板层有掌舵、库舱、伙房和船员的居所,最上面一层则设有一间间舱室,有门有窗、有桌有床,彩绘华焕、帘幕增饰,如房屋雅室一般!
贺千山住的是正中间的舱房,很是宽敞!
马行舟住得靠近船尾,贺千山这会儿进去一看,不知比自己的小了多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过意不去,想着当陪老马喝个痛快!
马行舟不知贺千山的酒量深浅,初时见自己一碗,他也一碗,还提醒贺千山量力而为,让他多吃肉!
谁知各两坛下肚,自己已微有酒意,贺千山却是越喝越清醒似的!
他方知这位贺二公子也是海量,却豪气顿生,心中便有要与贺千山较量一番的想法,并自称酒量独孤求败,人送外号“喝断江”!
马行舟立即去库舱搬了十坛酒上来,都是三斤装的坛子,一手五坛,叠罗汉似的磊在一起!
他便这么一个人一次将十坛酒搬进来时,贺千山已觉得不易,力气不是紧要,关键在于技巧!
又见马行舟到得房内,两手一抛,十只酒坛俱飞在空中,却被他双手连抓连放,捉放到桌上地下!
最后一只见远,他不慌不忙,伸出腿去,那酒坛稳稳落在脚背!
他又脚尖一挑,左手搂住,右手削去封口,单腿踩到凳上,仰头举坛,那陈年佳酿如注地灌入口中!
只听“咕咚咕咚咕咕咚……”,马行舟竟一口气把一坛子酒全部灌了下去,他一抹嘴,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贺千山不知马行舟是要与自己一较酒量高下的意思,看了老马这一连串可称之为表演的动作,竟衷心地抚掌大笑起来!
马行舟见居然震他不住,浓眉一挑,手掌朝桌上酒坛一撇:“请!”
贺千山自然是要陪他喝个过瘾,也搂过只坛子来,去了封,单手扣着坛口举起,一仰脖子,也喝了个精光!
马行舟还没反应过来,贺千山又取了一坛,开了封端在手中!
“老马,这坛,兄弟敬你!”
说完又是“咕咚咕咚咕咚咚……”地喝了个精光!
马行舟都看得呆了,知道今天遇到了对手!
不愧是“喝断江”,他瞬间恢复了镇定,仰面一阵哈哈大笑,叫声好,也马上干掉一坛!
两人一坛接一坛,贺千山越喝话越少,马行舟越喝越亢奋!
然而,终于,马舵主豪爽的笑声戛然而止,贺千山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褥!
走出舱来,天色已微微亮,贺千山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舱房。
他先提溜了只木笼出来,原来里面是那只金翅鸽!
给鸽子喂了些食儿,他便打坐小憩!
自奇经八脉全通后,贺千山只需打坐半个时辰,内力运行几个周天,便能如饱睡一觉到自然醒般养足精神!
待到薄日破雾,他又走上甲板,欣赏这清晨的江景,只见“船行波浪滚,日照江雾开”!
此时夜班行船的船员已去休息,而更多的船员已开始忙碌了起来,船队渐渐有了日间的喧闹!
只是有一个声音贯穿其中,不太和谐!
那声音节奏悠长,如鼓如雷,却是熟睡的鼾声!
这马舵主为人豪气干云,打起呼来竟也是惊天动地!
不过,船员们对于他此时还在闷头大睡似乎很是吃惊,不时望着他的舱房交头接耳。
伙房里送来刚出笼的包子馒头,贺千山就门口接了,却发现送早饭的船员站在马行舟舱房前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叫醒舵主。
贺千山啃着包子,告诉那船员,老马喝醉了,让他睡着吧,伙房里备些醒酒汤便是。
不料那船员一听,差点没掉了手中托盘!
“少侠说咱舵主喝醉啦?”
“昂!”贺千山懵懵地点点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吃惊!
“不可能!”那船员声音拉的老长,满脸的不信,“咱舵主人称喝断江,一次能喝三十大碗,我跟了他十几年,也从没见他醉过一次!”
三十大碗?贺千山仰面眨眨眼,嘟嘟嘴,算算昨天确实远不止这个数儿了!
“昨夜与马舵主喝的兴起,着实有些过量了!”
那船员还是将信将疑,轻轻推开舱门……
一股浓郁得有些刺鼻的酒香扑面涌来,竟将他逼退了两步!
马行舟醉酒的事儿如爆炸性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船队,成为一时无二的热门谈资!
贺千山对此颇为奇怪,不就是醉个酒而已吗?
他哪里知道,这位马舵主喝遍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未尝败绩,自以为酒量天下第一,常在人前惆怅感叹:“今生不知醉滋味!”
这下总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把!
马行舟于正午醒来时,亦震惊于自己醉酒的事实,之后又十分的悲哀!
当见手下端来醒酒汤时,他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