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山从未见过这等阵法,准确地说,他从未见过任何阵法,不免为身在其中的傅恩仇担心。
却见阵中一条黑影闪转腾挪,快似闪电,便如一尾乌鳗在湍流中来去自如。
组阵的七人见久攻无果,步法越走越急,刀也越出越快,连着交换数次方位、变换几次阵式,依然无法碰到傅恩仇皮毛。
少顷,阵中传来傅恩仇的声音:“郝大捕头,你这阵法对付二三流小毛贼还行,想困住一流高手还差些火候啊!让他们把阵收了吧,傅某不想伤了他们!”
郝一通脸色早已不好看,却还是不肯服输,说道:“能跟傅老弟你这样的人物交手,也是他们难得的际遇!若老弟你能破阵,便尽管赐教吧!是伤是死都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抱怨不得!”
“得罪了!”阵中传来一声闷雷般的低吼,那本密不透风的刀幕被四处冲出的拳影轰得支离破碎,列阵七人几乎同时被打翻在地,个个钢刀离手,有的捂腹,有的按胸,有的口鼻流血,有的臂腿断折……
听上去应该很牛的“七曜寒光阵”,竟被傅恩仇瞬秒!
贺千山佩服傅恩仇的拳法,只是觉得他出手未免过重了些,毕竟这些个官差也仅仅是奉命履职。
郝一通一声轻啸,跃向傅恩仇就是连环三掌。
傅恩仇轻巧闪避,却不禁奇怪:“郝捕头要与傅某比拳掌?”那意思你不找菜吗?
郝一通却不示弱,一面出掌如风,一面说道:“傅老弟的爆裂神拳果然神威无比,看得老夫技痒难熬,忍不住要讨教讨教!”
拳法,贺千山只练过普通的长拳,但万木寺有一门外家拳绝学叫做“大罗金刚掌”,他虽还未及去学,却曾看师兄们演练过,千绝师兄尤其擅使,施展起来威力惊人,不比傅恩仇的爆裂神拳逊色!
而这郝一通的拳,就明显要差上一截了,尽管也是路不俗的掌法,却根本沾不到傅恩仇的边儿,往往他打出个五六掌,傅恩仇随意一拳便可将他逼退!
傅恩仇留着力,应对起来也如同儿戏,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喝道:“郝捕头!就如此瞧不起傅某吗?”说完双拳连出,硬接郝一通来掌。
郝一通连退几步,手掌通红,仍在颤抖!
傅恩仇又喊道:“还不拿出你的‘十丈龙’?!”
郝一通就衣襟将那扮富商的锦缎华袍一把扯开,露出短小精干的身材,也露出左一道右一箍、缠满腰身、直至双臂的皮鞭。
贺千山不禁想:这人每日出门前,得花多少时间把这玩意儿往身上整啊?
可别看那皮鞭缠绕得复杂,只见郝一通握住垂在腰间的鞭柄轻轻一抖,这满身皮鞭便滑落了下来,原来皮鞭的缠法也自有他的诀窍。
郝一通这条皮鞭,粗处粗如儿臂,细处只如小指,通体黑褐,间着淡黄色菱形纹路,像是鳄皮与牛筋混编而成,鞭尾亦是细牛筋作梢,一看便是出自高人之手的极上品兵器!
郝一通再一抖,长鞭又在地上伸展开来,宛若灵蛇游走,竟不止十丈!
寻常软鞭最长者不过两三丈,已是极难操控,贺千山真无法想象他是如何使得这十丈的怪物。
“十丈龙”已出,傅恩仇不敢大意,一双铁拳交错于胸前,屏气凝神。
只见郝一通一甩鞭,“啪”一声震得众人心神一恍惚!
这哪是鞭响?分明是平地里起了个炸雷!
再看郝一通,手腕一抬,那十丈龙竟笔直地冲向天际,似定海神针般欲刺破苍穹!
他大喝一声:“傅老弟小心了!看鞭!”
十丈龙从天而降,朝着傅恩仇,劈头盖脸地打将下来。
傅恩仇纵身闪避,又是一声巨响,长鞭轰然落地,激起数丈高的尘土,待尘土落尽,地面居然出现了一条半步宽、过尺深的沟壕。
旁观的贺千山也看得心惊!
这便是下马威了,要你知道被那玩意儿打中会是怎样个结果!
使软鞭者,尤忌被对方近身。
郝一通鞭法精熟,长鞭一出手,这方圆十丈内便成了他“十丈龙”的领地,傅恩仇空有一双铁拳,却只能游走在十丈之外,数次尝试进入,也立时被长鞭逼回,而且身上已几处挂彩,被鞭身擦中、鞭梢扫中之处,衣衫撕裂,皮开肉绽!
郝一通不仅是鞭法纯熟,临阵对战更是冷静,鞭法运用十分得当。
通常软鞭的使法,不管招式如何,主要是抖、劈、撩、扫、缠五种技法的组合,而“缠”这一项风险最大!
除忌被近身外,使软鞭者亦最忌被人夺鞭,而以鞭缠住对方之时,也给了对方最好的夺鞭机会,若对方力弱还无妨,若对方力强于你,那只能是自讨苦吃!
郝一通与傅恩仇斗力显然处于下风,所以看他此时用鞭,根本不使这“缠”字诀,便是用其他技法时,也专往傅恩仇不顺手的方位招呼,逼得傅恩仇只能闪躲而无力还手。
虽然场面上郝一通明显占了上风,但真正的形势他心里清楚:这“十丈龙”使起来极耗体力,因此出手前才让手下摆刀阵,先去与傅恩仇纠缠,自己则养精蓄锐,希望用“十丈龙”一举拿下!现在的问题是,傅恩仇没费什么劲就把刀阵给秒了,自己这会儿固然逼得他捉襟见肘,却还是无法拿下他,而且看他虽然处于劣势,但气势未减,体力似乎还很旺盛,再这么下去,自己必先力尽而败!
心念至此,郝一通使个“抖”字诀,鞭梢直撞傅恩仇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