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钟了,又是一轮明月高高挂起。
秦木又是独自一个人习惯性地坐在龙潭公园一张熟悉的石凳子上。
这里可以说是他半个家了,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在这儿看看天空瞧瞧月亮。
手里拿着一瓶罐装青岛啤酒,面对天空似乎眼含泪花。
地面上堆满了不亚于五个啤酒瓶了,人也早就已经是醉醺醺的了,不过心志却是清醒的。
今天接到了一个电话,原工作单位打来的。
由于他擅自离开工作单位,并没有办任何离岗手续,所以需要赔偿单位五万块钱。
“我这是怎么了?混到今天这个程度,家庭没有事业没有,还欠下一屁股的债……”
想着往事,眼中充满了泪花,如雨水般纷纷落下。
他很少流泪的,或者说基本上就没哭过,可今天好像是到了伤心之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手捂在了胸口,脸上有了很痛苦的表情——心绞痛,早就有的旧疾了。
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不大一会儿,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绝情地打在秦木一颗早已冰凉的心上,仿佛要冲刷掉他身上的尘垢,又仿佛要打醒他一颗久已沉睡的身心,抑或是要唤醒他一颗死去的灵魂。
雷声震耳欲聋,电闪光芒四射,狂风任意肆虐,雨水瓢泼直下。
可是此刻的秦木,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眼睛也没眨一下。
巨人一般傲然矗立于狂风怒雨之中,独面雷雨的无情浇灌,肝肠寸断得麻木了。
秦木慢慢抬起头来,伸长了脖子,瞪圆了双眼,剑眉竖立,张大嘴巴,手指雨天,大声吼道:“你这个不长眼的贼老天,我秦木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如此地折磨我?”
秦木骂了几句,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不止,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拂拭去眼角的雨水,可是他哪儿擦得完哪儿擦得净哪儿擦得及呢,一切都是枯井里打水徒劳无功罢了。
大雨就如同那洪水猛兽,专砸在秦木的头上脸上身上,似乎苍天在履行着使命,在惩罚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死不悔改的小子,一个被社会抛弃的老男人。
秦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风吹的,再加上喝了点酒,身子摇晃不怎么听使唤。
身子后仰,秦木双手按地,两腿伸直,倏忽抬起一只手,死命地把额前头发向后捋了捋。
“你个什么贼老天,你有资格惩罚我吗?在我秦木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你连只猪连只狗都不如,哈哈……你根本就是猪狗不如,贼老天!”
秦木笑了几声,比哭还难受的笑容。
“你要我秦木向你屈服,向你认输,我呸……以为让我痛苦,让我碰壁,我就会服了你吗?别异想天开了,别痴人说梦了,我秦木就是不拜你,就是不祭你,你惩罚我呀?你有本事就一雷劈死我,哪怕是死了,我秦木都不买你的帐,哈哈……哈哈……哈哈……”
秦木现在听母亲说得最多一句唠叨话,就是他之所以有今天就是没有拜天祭地的缘故。
秦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其景甚是凄凉,其声甚是哀怨。
随着狂风怒雨,他的身子也是一下站立起来一下坐于地上,起伏不定摇摆不止。
正在秦木骂得过瘾,笑得来劲的时刻,一个惊天炸雷从天而降。
炸雷蜿蜒数里,如五爪金龙般,张牙舞爪向着他的百会穴招呼了下来。
幸亏秦木低头躲了过去,不过雷电还是打住了他身旁的酒瓶,只听得砰得一声脆响,酒瓶被震了个稀把烂,一块酒瓶碎渣不偏不倚恰好扎进秦木正捂胸口的右手动脉上。
鲜血立刻如喷涌的泉水,又似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满地都是鲜血,满身都是红色,衣服上更是狼狈不堪,整个就是一地狱血人。
头发也乱了,风吹的;眼睛也红了,气的;身体也没力了,累的。
秦木越来越愤怒了,用尽了全力蹭地从地上站起,右手向天发指,咬牙切齿再度骂天。
“你个贼老天,我就骂你了,你怎么了?你继续劈呀?告诉你,我秦木别的本事没有,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有种你就再劈,我秦木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姓秦……”
狂风更猛烈了,雨水更胜瓢泼猛兽了,电闪照得午夜的天空如同白昼。
地上雨水也更红了,又有个酒瓶被雷击碎,几块酒瓶碎渣狠狠地扎进了秦木的身体里。
他身上有近十个地方都流了血。
气息也是越来越微弱,很快就眼前有了金星闪烁,满目都是黄金了。
秦木再次艰难努力地想从地上挣扎站来,他双手按地,用尽了九牛二虎吃奶之力,总算把身体翻转了过来,可是马上扑通一声又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雨水再次无情地砸在他的脸上,狂风怒吼着,雷电交加着,他的生命也在被剥夺着。
秦木又试图从血水里站起来,可是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他只感到头在下沉,心跳速度在减缓,身上渐渐有了冷冷冰冰的感觉,喘息都有了点困难,仰面对视高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角处闪出仇恨的光芒。
秦木嘴唇已经被他咬出鲜血来了,他躺在水中,攥紧了两个拳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在过瘾地指天骂地,“你个贼老天,我就是要和你作对,我就是不拜你。你给我听着,如果我秦木今天不死,他日我必毁你宗庙烧你殿堂……”
秦木双手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