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你小时候就是个笨嘴拙舌的,话都说不全乎。这两天把大侄女给我喊过来,我帮你说和说和,俩父女总不能这样僵着吧,她生在赵家村,长在赵家村,赵家村是她的根,不管嫁到什么地方,都不能忘了这是她的娘家,出了事还得娘家人出面,要不还有谁能帮她?”
没想到,他的话刚说完,赵树贵就噗通一声,以头抢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里正,求你了,别让杜君那个女人回来。”
赵山奎一怔,旋即大怒,啪的一掌拍在桌面上,“赵树贵,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
“里正你若不答应,树贵我今日就是跪死在这儿,也不起来”,赵树贵趴在地面上,亦很坚持。
赵山奎冷哼一声,瞳孔缩小,眼神如刀锋般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卑微的男人,冷然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喽?”
赵树贵蜷缩着的身子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想起身就逃,但是一想到那天看到的情景,内心对杜君的恐惧硬生生的盖过了赵山奎对他的威胁,迫使他继续留在原地。
那个女人是妖怪,肯定会吃人的,而赵山奎再狠,他也是人,了不起打一顿,也比死了的要好。
“树贵不敢,只要里正不让我去找那个女人,让我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行,求你了里正,只要别让我去找那个女人......”
赵山奎眉头紧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趴在地上对着他狂磕不已、语无伦次的赵树贵,首次产生了质疑。
难道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细思极恐,赵山奎的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你我堂兄弟,有什么话不好说,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赵树贵浑身一软,瘫在地上,说实话,他的身子才刚刚好转,磕头的时候没在意,这一停下来,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浑身更是大汗淋漓,不过,一念及再也见不到杜君那个妖女,赵树贵表示,就是磕再多的头也值了。
赵山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看到此景也大度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一用力,把赵树贵搀扶到旁边的凳子上,还殷勤的亲手倒了一杯茶,“先喝点水,你的身子刚好点,也不知道爱惜。”
赵树贵诚惶诚恐,接过来几口就喝下了肚,衣袖一抹,咧着大嘴傻笑,“谢谢堂哥,谢谢堂哥。”
赵山奎顺着话音客套了几句,待赵树贵情绪稳定后,才谨慎的从侧面敲打询问,不过,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夹杂着他们小的时候发生的趣事,慢慢的赵树贵放松了下来,回话也不像起初时那般谨慎。
“.......那么说,这半年多家里的地都是你一个人伺候的,也真是辛苦,对了,还没来得及看你拿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呢”,赵山奎勉慰了一番,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粗陶罐子。
罐子不沉,入手也就一两斤,打开盖子后,黑乎乎的,好似.....没什么东西。
赵树贵讪讪的笑了笑,“出来的匆忙,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罐是郑氏从...农场拿回来的,用了一些,但真是好东西,给我们用太浪费了,所以就给里正拿了过来。”
一句话被他说的颠三倒四的,也没个重点,赵山奎心底鄙视了一句,轻轻晃了晃罐子。
似乎是沙子之类的东西,就势一倾斜,一层白白的“沙子”出现在他掌心。
嗯,这是什么?
赵山奎自诩见多识广,绝不是赵树贵这样的土包子能比的,但这一刻,他却没有认出掌心里是什么。
嗅了嗅,也没味道。
捏起一点,嗯,怎么说呢,感觉比最细的河沙还要细腻的多。
“这是什么?”
良久,赵山奎不得不放弃探究,抬头看向始作俑者赵树贵。
赵树贵面带憨厚,拘谨的笑了一下,“这是盐!”
盐!?
赵山奎闻言一怔,随即倏地用舌尖浅浅的舔了一下掌心,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赵树贵也许不懂盐对朝廷的重要性,但赵山奎懂,准确的说,他的青龙帮就是靠私盐起家的,只不过这些年早已经洗手上岸了。
大夏对盐、铜、铁管制极其严格,一经发现,轻则抄家,重则灭族,但其中的利润有多大,有过贩卖私盐经历的赵山奎深知肚明,用一夜暴富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而眼前的盐绝对要比朝廷的官盐还要好,那利润......不亚于一座金山摆在他面前,让即便早已收手的赵山奎也不禁面红心跳,眼热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似乎知道了农场的秘密,等同于抓到了杜君和宋府的把柄。
“堂哥!”
自赵山奎舔了掌心那一下后,就没再说过话,而且表情呆滞,赵树贵看着不禁心惊肉跳,忍了又忍,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局促不安的搓着大手,轻声唤道。
“啊”,赵山奎回过神来,歉意的冲赵树贵一笑,“这个东西还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在平州见过一次,这一晃快有二十年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还望树贵勿怪。”
面对赵山奎随意扯出来的谎言,赵树贵不疑有他,连连摆手,笑称不会。
开玩笑,他哪有胆子怪赵山奎啊,最好是赵山奎忘了他适才的顶撞才好呢。
过了一会儿,赵山奎就找了个借口把赵树贵打发了出去,然后从罐子里倒出一点盐,用一个纸包封好,又喊来二子赵益谦耳语一番,很快赵益谦捧着罐子去了赵家老宅。
“大娘,树贵叔把罐子落我家了,我爹怕你们着急,赶紧让我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