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交代完了事情,暮云领命而去,之后稍作停顿等沈怡赶上,温言跟她说道:“长姐,要是你不急着回府,要么劳烦你亲自去正院那边交代下沈嬷嬷,让她拿些干净的帕子,再拿一身的衣裳,还有,务必只留春雨和春桃两人,其余人一律不许让进正院!”
“哎,那你呢?你上—”话未说完,就见沈复已经大踏步离去了。
从未见过自家弟弟这等急切样子的沈怡,虽然好奇到不行,却也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又涉及不可说的内情,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连贴身丫鬟都没带。
站在路口愣了下,最终还是忍着没有跟上去,跺跺脚依言去了正院,自家弟弟从小到大向来行事稳重,他既然这么交代,自然是不想要自己跟过去,而且正院那边确实也最好是自己去看着,这一天下来,沈嬷嬷看着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等到交代好了事情,见正院周围已经陆续有侍卫前来围住,秩序井然,知道是沈复的意思,眼看天色已晚,到底记挂着家中幼儿,便叮嘱了沈嬷嬷和春雨几句,自己先回了家。
这会儿沈复还没回来,反正自己明日会再来,到时再问也不迟。
沈怡却不知,待到后来得知她已回去,沈复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实在是,阿衡当时的样子,他也并不想让多余的人见到,哪怕是自己的亲姐姐。
打从回府听到一直候在书房外头的春雨和晨风的禀报,沈复就心中有数,虽然阿衡跟春雨和春桃说是自己给她事先安排了安全的藏身之处,这只是为了支开那两个丫鬟的临时说辞,当时的紧急情况下,唯一能逃避凶徒追杀的办法只能是跳进上云池,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跟两人强调说只有等自己回府了才能说出她的事。
而上云池里能让她一直躲着不被发觉的地方,除了水榭这边的荷叶丛,沈复想不出别的地方,要不然这一天一夜,又是下雨又是打雷的,还能不被发觉...沈复都不敢想下去。
所以想到昨晚到现在,阿衡她已经在水里泡了将近一天一夜,心急如焚的沈复在听了春雨的禀报后就打算直接去上云池畔接人。
只是当时旁边还跟了个沈怡,不知内情的她见沈复当时下马时虽然外头穿着蓑衣,进了书房后却发现他里面的衣袍都湿透了,堂姨母家的表妹哪有自家弟弟重要,何况不是藏在什么安全之处么?于是在她的强烈坚持下,沈复不得不答应先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又在她的监督下擦干头发稍作休息,等着喝完姜汤再去。
谁知就跟算好似的,就在坐着等喝姜汤暖身回答沈怡一路上是否顺利之类琐事时,三公主竟然跟水龙局的人一起上门了,无奈之下,沈复只得努力忍着心中的焦躁跟他们周旋。
只是也不知怎的,一直打喷嚏不说,头开始隐隐作疼,脑袋里也是乱哄哄的作响,一直浮现出阿衡在水里抱着双臂簌簌发抖又哭泣的可怜样子,等好不容易送走了三公主,沈复便觉一刻都不能等,交代了暮云事情后,自己赶紧往上云池畔疾步而来。
让守园子的婆子开了锁,顺手从她手里拿了灯笼进了园子,之后越走越快,到后来干脆跑了起来,中间经过了已成一片废墟的柳风阁,饶是知道周衡并没有在里面,黑乎乎的断壁残垣也让沈复觉得心上一痛,嘴里更是情不自禁地朝水榭那边喊了声:“阿衡!”
没有回应,四下里一片沉寂。
沈复心下一沉,一边跑一边再次大声地喊了句:“阿衡,是我!沈复!我来了,你应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不过这次倒是响起了狗叫声。
沈复提了口气快步走到水榭边,好在这次终于响起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沈复?是你吗?”
来不及回答,沈复循着声音几步走到了亲水台子上,昏暗的灯笼光下,先是看到台子上一只趴在一片荷叶上的小黑狗,看着应该是小影子,低头再往台子下看,才看到两只手扒在台子边沿、一脸苍白的姑娘,正睁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幽幽地看着自己。
“阿衡,对不起,我来晚了!”沈复只觉心里一阵抽痛,单膝跪地,抓着周衡的两只手就想着要把她给一把拉上来。
“你怎么才来啊?”周衡一边乖乖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往上提,一边不受控制地憋着嘴开始哭了。
“对不起,中间有些耽搁了,回头我跟你解释。”沈复见她如此,心里更觉难受,而且眼看自己已经很用力了,却没法把她给拉上来,便知周衡在水里呆了这么久,人已经完全脱力了。
来不及多想,沈复一撩衣袍,便往周衡身边跳了下去,这亲水台边自己已经下去过多次,每次阿衡她都在台子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只是没想到,今晚却颠倒了过来。
沈复这一下去才发现,周衡身上穿了水靠,想是在水里泡得久了,水靠看着有些臃肿沉重,而荷花丛底下又都是淤泥,她一个瘦弱的姑娘家,这会儿确实是不太容易上去。
“你干嘛下来?”周衡只觉浑身无力,自己的说话声听着似乎也有些远,真是奇怪,自打听见沈复的声音,自己就觉浑身的力气就像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这会儿见他跳下水,更是腿脚一软,感觉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整个人都往沈复那边倒去。
之后费了很大的力气,半推半抱之下,沈复终于把周衡给抱上了亲水台,之后两人都无力地倒在上面,沈复倒是歇了会儿就缓了过来,周衡却只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