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西洲声音,辰龙心里一惊又一喜。惊的是主子果然又说对了,说他十有八九会白跑一趟。喜的是顾西洲果然没让主子失望。
不过边城不能有任何意外,以防万一,所以主子仍然让他回来了。本来,他不到中午就到了,只是他看到城楼上的顾西洲一直坚守着,就没有着急进城,而是一直站在远处,关注着顾西洲和北辽大军的交手。
后来,呼延祈退兵,他偷偷混了进去,一直打听到他们决定天不亮就又来攻城,这才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顾西洲心里也是一惊又一喜。惊的是宫玥算无遗漏,居然连这个也想到了。喜的是既然宫玥这些细节都能想到,那边城的安危,他一定还有后手。
他,只需要尽他所能,守好城门就可。
而边城的守军,今夜是惊了数次,又喜了数次。顾都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这让守军们有了主心骨和底气,而大将军亲兵辰龙的到来,无形中又给他们增添了信心和勇气。
……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呼延祈的大军也兵临城下。
比起昨日那气势汹汹,黑压压的一片,今日的北辽大军,人数明显少了很多,士兵的脸上,也失了昨日的自信,隐隐约约露一丝恐惧和不安。昨日城门前那一幕,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不自觉地就开始神话漠北军。
呼延祈抬眼望去,晨日辉光里,不见昨日的神秘白衣人,取而代之一红袍黑甲小将军,如标杆一般矗立在城楼上,红樱长枪,清风徐徐,他衣袂和长发共翻飞。身后,旗旆成阴,守军战士军容肃整。
呼延祈盯着城楼上那一抹红影,眼神深深,昨日自己疑心战神在城内,不敢在阵破后继续攻城。但这小将军虽气度非凡,却和令北辽士兵闻风丧胆,军中人人耳熟能详的战神气势还是有所差距。不过,这小将军和昨日那白衣人,身材和气质都极其相似。
昨日,想必也是这位小将军导的一人守一城的大戏了。
今日,城楼紧闭,城内士兵只守而不出城战敌,那么城内必然严重缺乏兵力。那漠北大军,主力果然都去了城外,迎接他的好兄弟去了?
这么一想,呼延祈脸色愈加难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绝佳机会。
城楼上,守城士兵们看着他们的都尉挺直的背影,翻飞的衣袂,看到朝阳映照在他的铠甲上,激起一片金光,看到晨曦映在他眉梢,反射出一片透骨的坚定。
耳边又响起他昨日醒来时候的话语:你们该怎么守城就怎么守城,只要我还在,这城,就绝不会破。
士兵的心,在这一瞬间,忽似有了定海神针,变得无比安定。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也没了胆怯,反而生出无限力量,豪气奔涌,热血如沸。
“攻城。”呼延祈咬牙切齿下了命令。
战鼓雷动,号角声起。
北辽士兵,向城门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云梯,冲车,弩炮,抛石机,所有的攻城常见设备都出动了。
北辽士兵发现,今日的边城城墙似乎异常的光滑,云梯搭上去,总是靠不住,滑向一侧。战靴踩上去,就像踩在结冰的路面,一步三滑,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攀上去几个人吧,还没登城,就被守城士兵一枪刺下,连带云梯上正在往上爬的一串人,一起跌落下去,惨叫声刹时在城下响起。
城楼上的人,躲在垛口里,趁机对城下众人一阵猛烈射击,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
北辽军人多势众,但是面对攻城这样的特殊战斗,一时也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只能前仆后继地往前压,想靠时间把守军拖垮。双方各有损伤。
但在这个时代的攻守战里,因为攻城设备的落后,处于不利地位的往往是攻的一方。因此几轮下来,北辽军伤亡绝对数量远远大于守军。
半日过去了,北辽军未前进一步。
一日过去了,北辽军仍未前进一步。
再半日过去了,城门始终未被攻破。
铁打的守军,流水的北辽兵。
城楼上,守军还是那一批,只是人开始越来越少。攻城的北辽军已换了一批又一批,云梯毁了一部又一部,石头抛了一个又一个,弩箭雨放了一阵又一阵。
时间一长,仗着人多势众,北辽军的车轮战术逐渐显现出优势。终于,不断有北辽兵登上城楼,和守城的将士短兵相接,血战到一起。
城楼上的守军已连续奋战两天一夜,不眠不休,大家只每次几十人地轮流匆匆扒拉几口饭,就又投入无止境的拼杀中。士兵们越来越疲惫,拿枪的手臂也越来越沉。
在和北辽军的对抗中,不断有新的士兵倒下。守军们满身满脸都是血,有敌人的,有同伴的,也有自己的,却没有一人退缩,跟着顾西洲和辰龙,死死地守住城楼。
顾西洲脸上也溅上朵朵殷红的血迹,反趁得他脸色愈发苍白。长枪一挡,击落数只利箭,再回枪挑飞一个攻上城的北辽兵后,和辰龙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严峻和担忧。
边城守军只有几千人,到眼下,还牺牲了一部分。而北辽兵虽说前日被阵法所困,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今日又被将士们拼死抵抗,折损一部分,但瘦死骆驼比马大,这城楼下,估计还有两万有效兵力。
他们,最多还能坚守几个时辰。
如若还等不到援军,城门岌岌可危。辰龙不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