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去年臣进京时捡回来的,身世凄惨,年纪又小,叫他一个人出去讨生活,实在是叫人不忍心,索性就留他在家里做个书童了。”现在说起陶宁的事,路翊还是觉得可怜。
“他就是去年老师入京路上捡到的那个孩子?”
“是啊,当时捡到他时,他伤得严重,臣看他实在是可怜,就将他留在府里了。”
“那老师是要将他一直留在府里吗?”
“如今将他留在府里,不过是一时之计,等他年岁大些,他若是要走,臣也不会强留的。”
“老师倒很心善,只是我倒是觉得老师该管教一下他了。”
路翊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他如今是府上的书童,虽然没有签卖身契,但也是家里的仆从。他却和沅沅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实在有些不合规矩。沅沅是阿柔的妹妹,老师的嫡yòu_nǚ,又有皇后做义姐,身份尊贵,做事也该合乎规矩些。”
“臣会管教小女的。”虽然觉得自家女儿没有做错什么,但路翊还是应了下来。
“老师误会了,我并不是说沅沅不守规矩,我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自然是希望她能过得舒心些。那个孩子终究是个外人,又是男子,总和沅沅走得太近,我担心会坏了沅沅的名声。”
“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路翊觉得错愕,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早了,沅沅如今十岁,在我们眼中,她自然还是个孩子,可在外人眼中,她已经是个半大姑娘了。至于那个孩子,我虽然不知道他如今的年岁,却也能知道他定是比沅沅大些的。”
“说到年岁,他是比沅沅大了三岁,因着也不是多大的年纪,臣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些。”
“也不能怪我多心,这后宅妇人的嘴有多可怕,老师想必也多少了解一些。沅沅还小,若是被那些人拿出去当做谈资来议论,想必老师心里也会不忍。”
这话点醒了路翊,“是臣太大意了,不曾想到这一点。今日多亏了皇上提醒,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也不是一定要他们不接触,只是要保持一点距离罢了。毕竟身份有别,还是按照规矩行事为好。”
路翊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平日里有多心大,快步往亭子去。“沅沅。”
“爹,您怎么来了?”路沅正美滋滋吃着烩牛肉,猛地被喊了一声,险些呛住。
“怎么不到屋子里吃?外头冰天雪地的,吃着也不舒服。”路翊轻轻拍上路沅的背,帮她顺了一口气,关切说道。
萧律真也附和一声:“是啊,在屋里烤着火,难道不比待在外面舒服?”
“可是外面的景色好呀。”路沅并不曾被萧律真吓到,自在得很。
萧律真失笑,“你倒是还挺雅致的。”
“还好还好,也就一般吧。”路沅厚着脸皮接了这句赞赏。
“沅沅,怎么说话这么没有规矩?见了皇上,总该行礼问安吧。”路翊呵斥。
“不必如此拘礼,我们是一家人,那些虚礼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没有必要的。私下里相处,老师就叫我阿真吧,亲近的人都这样喊我。”萧律真摇摇手,浑不在意。
“皇上礼不可废。”
“这有什么,不是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若按照这样的规矩,我就是喊老师一声爹,也没什么了。难道还要我亲自写一道圣旨,老师才肯改口吗?”
萧律真的话把路翊吓得不轻,真要是叫了爹,先帝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那好,以后私下里就叫阿真了。”
“就是这样的道理,沅沅以后直接喊我姐夫也是可以的。”
“太好了!”这样的决定,路沅是相当喜欢,叫姐夫多亲近啊。
“你们这是在吃中午宴席上的那道烩牛肉吗?”萧律真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烩牛肉,他对这道菜还是印象挺深的。
“是啊,这个可好吃了。姐夫,你要不要吃一点?”
“我就不必了,你们两个尽情吃就是了。”萧律真转头看了一眼陶宁,“你是被老师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陶宁一凛,“我叫陶宁。”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太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改口道:“奴才叫陶宁。”
“陶宁,这名字倒是不错。听说你如今已经十三了,在老师的书房帮忙是吗?”
“是,太傅大人叫奴才在书房帮忙,平日里也会教奴才读书认字。”
“老师说你没有签下卖身契,算不得太傅府上的奴才,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是要一直留在这里,还是要离开太傅府,另谋出路?”
“奴才这个年岁,想要出去谋生路,不是件容易的事。太傅大人救了奴才的性命,又请大夫为奴才诊治,在奴才身上花了不少银钱,奴才目前也不想做别的,只想尽力攒钱将太傅为奴才花的钱还上。”陶宁回答得镇定,心里却是觉得慌乱,这样追问,难道是自己有了破绽?
路翊扶额,这孩子实在是太死心眼了。“我曾说过,不需要你还那些钱。你不过一个半大孩子,在那种情况下,咱们还能遇上,实在是天大的缘分。既然老天爷都安排咱们遇上了,我又有这个能力救你,便不需要你的报答。”
“老爷说不需要奴才的报答,那是老爷心善大度。奴才若是坦然接受了老爷的好意,那是奴才不知感恩。不管您需不需要这份报答,奴才都是要尽力的。”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