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影壁墙,穿过几个月亮门,途径那棵五人粗的老槐树,王锦姝忍不住驻足。
老槐树枝叶茂盛,郁郁葱葱,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在阴凉之下,天气本来就昏暗,此时此刻,院子里更加昏黑。
老嬷嬷任由王锦姝看了一会儿,继续引着她往里走。
老嬷嬷带着王锦姝行至一小院儿,进了院子,里边布置极其清雅,老嬷嬷说了句“夫人这边请”。
两个人走到屋门口,老嬷嬷掀开草帘子,请王锦姝进了屋。
屋里一阵檀香香气弥漫,王锦姝见到端坐在椅榻上的穆太妃。
王锦姝福身施礼道:“臣妾王锦姝,给穆太妃行礼。”
穆太妃脸上带着浅笑,一边伸手示意,一边道:“原来你就是现在荣宠正盛的锦妃娘娘。”
“臣妾不敢。”王锦姝起身,老嬷嬷已经为王锦姝搬来了椅子,王锦姝坐在底下的椅子上,才微微抬头,又看向穆太妃。
穆太妃面色柔和,她并没有因为王锦姝的到来而刻意梳妆打扮,一身家常服,头上也只盘了一个普通的夫人发髻,手里拿着翠玉佛珠轻轻捻着。
穆太妃问道:“你让嬷嬷拿进来的那副画是什么意思?”
王锦姝没想到穆太妃根本就不同她多说废话,而是准备直接进入正题。而她也没打算与她绕弯子,人与人之间贵在坦诚相待,况且,穆太妃本就是她穆若兰的亲姑姑,她能如此善待穆若菡和穆宸轩她已经感激不尽,若是再与她虚与委蛇,就是她太没人情味儿了。
王锦姝坦白道:“那画上画着的剑,名叫湛卢剑,是十大名剑之一。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发现他在曾经的骠骑大将军霍敬之子霍晋羽手中。当时我对那把剑很好奇,所以,多问了两句,霍晋羽当时同我说的是,那把剑是第一将军穆大将军送给他这个未来女婿的。只不过,后来穆大将军遭遇不测,就连穆大姑娘也遇害了,这把剑就留在了霍晋羽手中。”
王锦姝说完,瞧着穆太妃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到底穆太妃是经历了许多事的人,心不似平常人那般浮躁。
王锦姝继续道:“后来,我才得知,那把湛卢剑并非穆大将军送给霍晋羽的,而是霍家抢去的,前提是,谋害了穆大将军父女。”
穆太妃的睫毛轻颤,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她后来只知道哥哥是被霍敬害的,却不知外甥女若兰竟也死于霍家之手。
穆太妃满脸疑虑,之前那些,她知道,已经惊讶过伤心过,所以现在也慢慢看淡,但是穆若兰是怎么遇害的,她却不知道。
穆太妃问道:“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
王锦姝早就料到她会如此问,当她看到她眼眸中闪动的泪花时,心中充满愧疚,她现在想要以王锦姝的身份得到姑姑的信任,实在是不得不揭开姑姑心中的伤疤,而这伤疤,竟还是她自己,穆若兰。
多么奇怪的逻辑关系。
王锦姝不能亲口告诉她,她就是穆若兰,所以只能让她通过穆若兰带给她的伤心来取得她的信任……
王锦姝轻叹,道:“大部分是皇上告诉我的,皇上十分敬重穆大将军,所以当时总觉得当年的事情有蹊跷,才让人又去查,才查出了霍家和先帝原皇后做的那些事。不过,后来我去北州时,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是若兰的消息?”穆太妃不禁坐直了身子,饶是清心寡欲,也逃不过一个情字,无爱情友情,亲情占据了穆太妃的全部,她现在,几乎把全部的牵挂都放在了萧霖华、穆若菡、穆宸轩身上,若是没有这三个孩子,她根本就没办法撑过这些孤寂的岁月。
现在王锦姝忽然说,有穆若兰的消息,她当然要激动。穆若兰是哥哥最得意的女儿,穆太妃虽然从未见过,但听人提起若兰立下的战功,就能想起年少时的自己,青春热血,纵马扬鞭,夕阳烈酒,热血杀敌。
王锦姝垂眸,十分详细的叙述了当时的经过,击退大梁敌军,被霍晋羽砍断桥梁,被霍晋羽赶尽杀绝。
饶是现在的王锦姝,回忆起那日的情境,都忍不住咬牙切齿,霍晋羽待她尚如此,那父亲呢,穆大将军呢,生前最后一幕该是何等的惨烈……
穆太妃攥紧了手中的玉珠,听王锦姝说出最后几句。
“穆大姑娘虽然死的冤枉,可是霍晋羽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斯人已逝,伤心无用。但是若能完成她的遗愿,亦不失为一种缅怀的方式。”
穆太妃虽然幽居穆家园子,但是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知道锦妃最近在做什么,她在推行女官制,在准备比武大赛,只不过,这比武大赛还未开始,就因为无人报名参加,恐怕就要夭折。
原来,王锦姝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只是想让她出去帮她而已。
穆太妃轻轻拭了拭眼泪,面色恢复如常,语气也变得无甚波澜。
“锦妃,本宫已明白你今日的来意,只不过,本宫已经许久不问世事,无心这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锦姝本也知道穆太妃不会被自己轻易说动,又道:“是臣妾打扰了太妃的清净,不过,臣妾做这件事并非为的是一己私利。太妃您也曾在北州生活,您也知道,北州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想而知,穆大姑娘是经过了多少冷嘲热讽才坐上领军的位置,她当时同样任命了许多武艺高强的女子为部下,就是想说明巾帼不让须眉,女子同样能闯出一片天地,撑起一片天。所以,臣妾今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