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弦垂眸,看着女子泛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滚烫的泪水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在他的胸口,她痛哭失声。
他从未见她如此哭过,从未。
第一次,她哭得这样无助,又哭得这样伤心。
就因为他故意躲起来,她找不到他吗油?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经过他的故意试探,他很明确了,她的确聋了哑了,也失忆了。
不然,她刚才不会那个样子。
其实,这些时日下来,他也看得出她不是假装的,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因为接下来他要实施一个计划,他必须确保她没有记忆,他必须要万无一失郭。
当然,除了试探她真假失忆,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引出另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她曾经在他身下承欢的男人。
是凌澜吗?还是别人?
她身上的欢爱痕迹很明显是九景宫爆炸之后留下的。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凌澜未死,一种另有其人。
依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是前几日还不惜暴露自己去救一个男人,后几日又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的女人。
所以,前者可能性最大。
当然,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有一点是很肯定的,就是这个男人定是隐藏在他的身边,或者百官,或者宫里。
不然,禁卫抓到她的那一夜,她为何会在宫里?
可是刚才,那个男人却并没有出现。
或许是已洞察了他的动机,又或许是没有发现他们在这里,还或许是,已经弃掉了这个食了‘忘忧’的女人。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要他死!
将女子孱弱的身子裹在怀里,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帮着她顺气,一边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终于,女子慢慢平息了下来。
“我们回去吧!”轻轻将她放开,他望进她哭得红红的眼睛,意识到她听不到,他就直接裹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回走。
女子一边走,一边吸着鼻子,许是舍不得那漫天的萤火虫,走着走着,又禁不住回头,看向身后寂寂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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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见,男人转身,身形一颓,靠向背后的苍梧。
整个人都隐在粗壮树干的阴影里,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是,鹜颜清晰地看到了他胸口的起伏。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无益。
他的心情,她理解。
其实,下午在神女湖边接受洗礼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惊恐奔跑,锦弦取消了洗礼,她也以为她食‘忘忧’是假,根本没有失忆,而有此举是故意在帮他们,帮她,怕她遇水暴露。
可是看刚才情形,似乎并非如此。
那个女人应该是真的聋了哑了,也没了记忆。
那么下午的那一幕,其实是那个女人真的畏惧水才有的反应,只不过,恰巧帮到了她而已,是吗?
她知道,面前的那个男人下午的时候,也是跟她一样的想法,因为当时,他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告诉了她。
那么此刻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而且,看刚才那个女人的反应,在锦弦怀中哭成那个样子,还打他,同为女人,她很清楚,那样的举措代表着什么。
如今的蔚景,应该已经将锦弦当成了依赖之人。
而这,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最受不了的吧?
“凌澜……”
见他隐在黑暗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她忍不住皱眉唤了他一声。
可唤完,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道:“坚持住,不会太久了,关键就看这两日了。”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
其实,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她了解他,安慰、劝解、说服,一向对这个男人无用。
他需要自己沉淀。
微微一叹,她转身,作势就要离开,男人沙哑的声音忽然响在身后。
“又如何呢?”
她脚步一顿,不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回头望过去。
男人似是轻笑了一声,后背离开树干,直起腰身,拾步往营地的方向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两日之后又如何呢?”
鹜颜一怔。
当时的她不理解。
直到后来的某一日,她突然想起这句话,才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
当然,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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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仲夏,可山里的夜还是很凉。
叶炫缓缓走在苍茫夜色下,不时遇到一排排手持兵器巡逻的禁卫,禁卫们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然后,又都很好奇地
tang看向他腰间的长剑。
长剑的剑鞘上,一枚破碎的半玉轻曳。
“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巡视,切不可掉以轻心!”
“营帐的外围也都要仔细检查,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禀报!”
每碰到一批禁卫,他都会严肃叮嘱一番。
这是这个天子的第一次外宿,随行的还有那么多的皇亲国戚,以及文武百官,作为禁卫统领,确保这些人的安全是天职。
每个营帐他都转了一圈,一一跟大家交代了一番安全意识,譬如防火意识,睡前一定要将灯盏灭掉之类的。
所有营帐转完了,他又在外围巡视了一圈,见灯火一盏一盏灭掉,大部分人纷纷寝下,他一人往营地后面的山林走。
山风习习,拂袂而过,有些透体的寒。
在一处山丘残亘前,他停了下来,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