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木制门大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因为使用年份太长,打开时会发出“嗞嘎”的声响,在喧闹时这种声音几乎听不出来,但是安静的环境下却像用指甲在黑板上划一样。
而且让人抓狂的是,你不知道把门开到哪个位置会发出这种声音。正因如此,女孩才不敢轻易把门打开逃出来。
必须想个法子才行。黑暗中,我不停思考着可行的办法。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危险性也在陡增,感觉就像在走一根独木桥,走得越远,信心流失越快。
这时,脚边一个金属光泽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捡了起来。
是个订书机,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应该是被人从教室里扔出来的吧?假如丧尸真的如电视电影那样弱点是头部,那么用这玩意准确命中头部的话,杀伤力无疑很大。
可问题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根本无法命中,更何况是数量庞大的尸群。
我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种馊主意。天光再次照亮了室内,这次我甚至认出了几个熟悉的背影,恍惚中,我好像看到有个茹毛饮血的家伙在朝我看来。
我浑身汗毛倒竖,马上缩回墙边。这时我才注意到,窗外其实已经下起滂沱大雨,却因为窗体阻隔匿去了声音,雷声也是,在密封的走廊里听起来犹如闷响。
我看了看手中的订书机,如果用这个将窗户砸烂,然后趁雷声响起那刻打开门是否可行?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先征求一下此刻跟我在一条船上的女孩的意见。可惜现实状况已经轮不到我多想什么,每一秒钟死神都在向我们吹来更加浓重的死亡气息。
“豁、豁出去了!”我下定决心,同时后退一步,手捏订书机做了个投掷的姿势。然后下一刻,身体就像弹弓一样向前猛地飞出,订书机便飞快地砸向教室窗户。
“哐啷”一声,窗口破了个洞。雨声夹杂风声稍稍大了一些,但似乎是口子开得不够大,没什么效果。而且由于刚才的大动作,几个死人已经注意到我,开始蹒跚走来。我一个趔趄,向后摔倒在地,声音颤抖着,“不、不要,不要……”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尖啸在寂静的校园中回响起来。因为这声巨响,死人们重又拖着脚步回到了窗边。剧烈的心跳让我手脚发软,头昏脑胀,我几乎要眼睁睁地错过这个逃离的机会。
趁着巨响,女孩也从门中窜了出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双手不停地发抖,眼中的恐惧、绝望化成了泪水潸潸滴落。虽然我也害怕,但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力拍了拍双颊。
我要振作起来!我要振作起来!我要振作起来!我默念三声,然后转过身,将女孩僵硬的身体往身上一背,朝洗手间飞奔而去。
一边跑,我一边回想起这阵尖啸正是来自班主任付大海的爱驱的。想必是订书机正好击中了车辆触发了警报吧。这警报即使是在平日也极为引人注目,常常被同学们形容为“叫床声”。
如今这鸣响就像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记忆,连同班上那几个调皮蛋的下流玩笑都让我怀念,也更加彰显出一个事实,就是这个世界,已经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警报还在不停地鸣转,我想至少有30秒我们是安全的。女孩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发出了急促的呼吸,面对黑漆漆的走廊过道,我们都有点不知所措。跑着跑着我慢了下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冷汗没来由地从我额上渗下。
突然又是一阵闪电光芒,我转头一看,才惊骇地发现,原来每间教室的窗边都是站满了丧尸,它们衣衫褴褛、鬼影幢幢,就像一座由死人组成的黑色森林。
也、也就是说刚才躲进隔壁教室自认为安全的我,身后其实是最危险的修罗场。我打了个寒战,走廊里一片昏天暗地,我犹如走在一个风雨飘摇的甲板上,脚底掌仿佛随时一瘫软就要跪倒在地。
“前、前面好像有什么……”跑着跑着,她突然颤抖地说。
眼看着就要来到楼梯口了,一张脸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吓得我一个激灵,头皮上就像蹿过一阵电流,一阵发麻,我猛地刹车停住,用力攥紧手上的金属脚管。
又有五六具丧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它们张大还在滴血的嘴,喉间发出沉重的低吼,浑身像患了癫痫般剧烈地抽动。女孩一紧张,手紧紧地箍着我脖颈。
我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手中的金属管就像一根玩具棒般无用。我屏住了呼吸,缓缓蹲下,女孩也捂住嘴,大气不敢出。
那些死人在几步之遥的前方伸长了脖子,翻白的眼睛好像在观察着什么,我感觉女孩鬓间的汗水都渗进了我的衬衫中。就这样过了不知有多久,那些东西好像失去了目标,浑浑噩噩地拐进了旁边的教室中。
我又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强自振作地向楼梯间走了进去。谁知一踏进黑暗中,我马上惊骇地发现,原来这里也并非空无一物,到处都是密密麻麻蠢动的黑影以及疯狂而粗重的呼吸声。腐臭和血腥充盈整个空间,脚上有种踩着人类内脏还是什么的滑腻感,我不愿多想,继续胆战心惊地向更深处走去。
有好几次,我差点被地上湿滑的液体弄倒了。短短几米的距离我竟花了差不多一分钟才走了过去。出了楼梯间便是连接洗手间的较短的走廊了。一看见洗手间标志,我马上玩命地冲了过去,跑进洗手间,将门砰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