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送走了安才展,工寻欢难得沉默。
院子那三个干练的婆子本来性子就安静了。
屋内陪她的工寻欢再安静不语,就让她仿佛困在地牢。
习惯了热闹以后,还真受不了原来的聒噪鬼变得沉默起来。
“有心事啊?”
舒晓恩视线从捧着的一本几乎快要被她翻烂的古籍中,抬起眼睑,朝着闷闷不乐的工寻欢望去。
“还不是你那个朋友害的。”
见有人愿意跟她讲话,工寻欢那股聒噪的劲又犯了。
斜睨了一眼舒晓恩。
“你知不知道,昨天来拜访你的那个人,原来是神圣之城的一名占卜师。”
然后呢?
舒晓恩咤异的盯着她。
“这个我知道。所以你又去偷看了别人的记忆了?”
“不想知道就算了。”工寻欢没好气道。
可毕竟那人是舒晓恩认识的。工寻欢仍旧有些顾忌的抬起眼,扫了她一眼。
见舒晓恩神情恬淡。
她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你也是想知道的吧?”她更想找个人把从那个人脑海里看到的记忆找个人说一说。
简直了……
又抬头看了一眼舒晓恩,见她神情淡漠的不能再淡漠。
没有她想象之中的动怒。
工寻欢咳了一声。
“你也是想知道的吧?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这口吻,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圈套。
舒晓恩有些语噎。
“……恩。蛮想知道的。”
安才展虽然来占卜城看望她两次,可她对安才展几乎是一无所知。
有机会知道,又是免费的又能打发时间,干嘛不听。
“还不说?”
见工寻欢半晌不吭声,探究的看着她,舒晓恩更加好奇了,催促道。
“哦。”工寻欢道,“薄安算是安才展同父异母的弟弟。”
顿了顿,见舒晓恩没有太大的反应。
“安才展的父亲跟薄安的母亲有感情。现在可怕的是……”工寻欢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安才展也喜欢薄安的母亲了。这关系混乱起来,真让人犯恶心。”
安才展喜欢薄娅?
那薄娅呢?
舒晓恩揶揄笑道:“原来你就是纠结这件事?”
“被恶心到了。”工寻欢道,“薄娅被封印在那里,安才展还对她做了那种夫妻做的事情,还自愿把自己供给薄娅喝血。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工寻欢把心底藏着的话说了以后。
又是幽幽地叹了一声。
“不过,那个薄娅还真是好看的不像话。”顿了顿,“怨不得安才展会喜欢对方。”
一件事太过矛盾了,又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会不开心。
舒晓恩看了她一眼。
“他们两个都是尸鬼,长生不死呢。或许就是命定的姻缘呢?”
她侧开头,望向了蓝天。
闷热的风不知哪个角落吹了过来。
“你打听到祭阳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了么?”
祭阳带着薄安,跟着遗留线索找全知神。可多余的事情,祭阳不会透露给她。
薄安知之甚少,想透露也没得透露。
工寻欢道:“应该只去了一趟尸鬼城。”
两次白历修的现身,都撞上了全知神……
梦境里白历修受了伤,浑身汩汩冒着血液的场景,让人有些担忧——
全知神会不会跟去了无业岛了。
显然这院子里的人,没办法给她这个答案。
天的另一端,海浪声涌来。
白历修一身白袍,外披黑色斗篷,戴着兜帽,面上罩着一层诡异的面具,正带头朝着yù_wàng崖的方向而去。在他身后跟了一批人,皆是黑色斗篷。
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yù_wàng崖一如往常。
一路走来,安静地不可思议。可若是只是打量四周围,便会发现在峭壁石缝之间,不断幻化出各种被世间奉若珍宝的稀罕物。
这一行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朝着峡谷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越安静。
风浪从很远的地方拍打过来,哗哗作响。脚下踩着的松软沙土,每一步都陷入一寸,细碎的声响与海浪风声交融,所有人的脸上愈发恭敬。
黑洞。
仿佛野兽张开大口,黑黝黝的深处,能吞噬掉无数的人。
在黑洞很深的地方,似乎有一盏亮起的灯笼,漂浮在半空,光芒缥缈,让人看得不真切。
就在这片刻的安静过后……
从黑洞之中传来了声音。有很多人的声音,在呼喊着各类的人名。
外人不知道,今日精挑细选出来的几名无业岛老一辈的守护者却是知道的。
那些声音,都在呼喊着每一任主宰者的名字。
黑洞最深处,传说沉睡着yù_wàng神。可无业岛所有的人除了主宰者之外,谁都是没有资格进入那口黑洞的。
更别提对黑暗发自潜意识的恐惧——这一处黑洞深的仿佛没有尽头。
但是那盏灯笼,却时时亮着,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悬浮在黑洞深处,摇摇晃晃的漂浮着,像是要吸引迷路的人找到家乡。
“yù_wàng神难道还没有醒来么?”
上一回,yù_wàng神分明就已经苏醒过来了,还派遣他去了娑婆大陆。
可从那以后,yù_wàng神却再次陷入了死寂,仿佛又陷入了那永无止境的时间黑洞之中。
“薄海醒,救我!”
“白历修,救我!”
“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