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院坝上趴着一条正在晒太阳的黄狗,慵懒地打哈欠,有生人靠近也不见它叫两声,黄狗身边坐着一个正在抽旱烟的老头,脑门光秃秃的,瞎了一只眼睛,正把脚搭在竹凳上纳凉。
我赶紧上前问,“大爷,打听个路,村尾那家办丧事的是不是老许家?”这老头抬头看我一眼,左眼浑浊,死鱼眼,好像一颗半透明玻璃球,咳嗽两声道,“是啊,你找老许家有事?”
我忙道,“我和许老板一起来的,在林中走散了,他回家了没有?”
老头笑吟吟地指着进村的路说,“回去了,回去了我刚看见他回家奔丧呢。”
这老头说话阴阳怪气的,我不太自在,告了声罪,快步走向老许家,路上越走越觉得奇怪,忽然停下脚步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发现村口那荒坝上空白一片,老头不见了,黄狗也不在。
难道刚才躲在树林中暗算我的人是他?
我眉头暗皱,恰好村口有个挑着担子的村民路过,我拦住这村民说,“老乡,打听一下,你们村有没有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头?”
村民大哥皱眉看着我,“哪有什么瞎眼老头,老许家死了人,村民都在他家操办丧事呢。”
我心中越发确定了,赶紧赔笑说,“我也认识许老板,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灵堂转一转。”
这村民大哥好说话,点点头,还递了支烟给我,“小兄弟,你是许家的亲戚啊?”
我应付道,“不算亲戚,只是朋友罢了,听说他家老爷子死了,我特意来祭拜祭拜。”
村民“哦”了一声,加快脚步带我去了许老板家。
农村办丧事很热闹,十里八乡的村民都会赶来置办灵堂,跨进灵堂,先是一阵吹啧呐的声音,有村民放起了鞭炮,在地上撒纸钱。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许老板,他正在缠孝布,我上前问道,“老许,你回村路上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
许老板一脸茫然,“啊.....没有啊,怎么了?”
我摇头说,“没什么,老爷子灵柩停放在哪儿,过门是客,我去上柱香吧。”
许老板指了指堂屋方向说,“我爹的遗体就在里面,刚到饭点,你先把晩饭吃了再祭拜吧,唉,难为你跑一趟,辛苦了。”
主人家发话了我也不便多言,退到席桌上扒了几口饭菜,眼看天色暗下来,我正要进屋看看老爷子尸体,这时又走来一个穿黄大褂的山野道士,手拿铜锣竹剑,说是要做法事。
农村死了人,基本都会请这些山野道士做场超度法事,我打量那操办法事的人,脚步轻浮,手脚无力,哈欠连天就上场了,入场前还跟几个村民交代了两声,“先别走,等我做完法事再来打几圈!”
我感觉好笑,这人全无气度可言,做法事前居然惦记着早点散场打牌,简直是笑死人了,也就是个糊弄乡民混口饭吃的骗子而已。
有人做法事,我只好退到外面等,看见许老板领着妻儿老小跪在堂前,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其实这法事办不办都无所谓,许家老爷子已经被打得魂飞魄散,大罗金仙也超度不了。
忙完法事已经是夜里十点左右,看热闹的村民们渐渐散场,灵堂冷清许多,我见许老板还跪在这里,咳嗽一声说,“老许,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许老板这才想起我,赶紧赔笑走出堂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打断他道,“闲话就不说了,老爷子到底怎么死的,你检查过尸首没有?”
许老板苦着脸说,“我回来的时候太晩,老爹已经入殓了,不方便再......”
我说,“开棺,让我检查!”
啊?
许老板顿时一呆,忙道,“这.....不太好吧?”
我沉下脸说,“不必担心惊扰老爷子的鬼魂,它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只是一堆皮囊,怎么摆弄都无所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老板惊了一下,急忙抬头看着我,“什么叫我老爹已经不在了?”
我移开目光,“没什么!”
许老板刚失去亲人,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糕,如果直接告诉他老爷子的魂魄已经被人打散,还不得蹦上梁?
我想了想才说道,“老爷子的死因蹊跷,我怀疑有人针对你家,不如......”
我话音未落,忽然从停放棺材的房间里传来一道惊慌的大喊,许老板脸色一变,忙说,“是我老婆的声音!”
“进去看看!”我二话不说,推开许老板朝堂屋里冲进去。
走进堂屋一看,只见老板娘正死死抱紧自己的儿子,像只小绵羊一样缩在屋子角落,母子俩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抖得跟什么似的,连脸皮都吓青了。
许老板忙道,“翠芬,怎么回事?”
老板娘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指了指棺角位置说,“那里......咱爹好像在流血......”
啊?
许老板闻言一愣,一脸呆滞地回头,将视线定格在棺角位置,只见棺材角落中有一股暗红色的血迹正在缓缓流出,一点点鲜血犹如汇聚成了黑色的“线”,笔直地落在棺角下的桐油灯里。
那油灯的灯芯已经被血液浸满,变成暗黑色泽,火苗仍旧在徐
徐燃烧着,光线诡暗,油灯下的煤油被鲜血浸染了,呈现一片紫黑色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气,气氛诡异。
“这.....棺材怎么了?”许老板吓得怪叫一声,一蹦两尺高,小腿一软和他媳妇一样靠到墙上,惨白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