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昏迷的我渐渐醒来,梦中的我渐渐的模糊,而在梦中救了我的那个我,在我醒来之后也彻底的消失。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大口的呼吸,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味道,外面不知何时已下起了一场雨。
这场雨下的并不大,雨滴落在那些树叶和荒草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雨水冲刷的尘埃,滴落在地上,顺着山势缓缓的向下流淌,或许在遥远的地方,汇聚成一条*。
我慢慢的坐起身,望着山洞的外面遐想,或许那条*会穿过一座村庄,村庄古朴,在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屋顶冒出淡淡的炊烟。
顽皮的孩子跑回了家中,脱掉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甩掉沾满泥土的鞋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便坐在饭桌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未必有什么好吃的,土豆白菜,黄瓜大葱,高粱米饭,苞米面饼子,可他们吃的特别的香。
女人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男人摸起了酒壶,饮了一口,一天的疲惫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太阳缓缓的落下,西面的山头,村庄笼罩在橘色的霞光之中,一切显得安然幽静。
这不正是我儿时的刘家镇吗,我记得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但我仍不会忘记我梦中的那场大火,以及在我梦中死去的那些人们。
我慢慢的站起身,走出了山洞,抬头望去,仍是这条山沟。除了荒草柳树,还有那些光秃秃的荒坟,抬头望去,淡泊的云彩正在天上,小雨淅淅沥沥,落在脸上冰冰凉凉。
我抬起自己的双手,低头看着,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梦中的梦,梦中的我,以及我看到的我。
我开始思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到底哪一个才是假的。
而救了我的那个我,他的脑子里在思考着什么?他从哪里来……消失之后又去了哪里?
尽管我知道,我很可能已经在情急之下练成控梦之术,但我却陷入了迷茫,。
梦醒不分,那么如此说来,到底哪一个世界的我才最重要?哪一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我就这样站在山洞口,思索了良久,仍旧找不到答案。
青莲回来了,她的身上斜背着兜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装的什么东西。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其实我的心里明白,她之所以如此的淡定,是因为两个结果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要么我在情急之下练成了控梦之术,要么我已经死了,尸体横陈在山洞之中。
于是我对眼前这个女人,产生了无端的敬佩。
之前她在刘家镇,是个饱受欺辱的寡妇,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她变得如此的淡定又冷漠?
这一切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她打开了那个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衣服,扔到了我的面前。很显然是给我的,这衣服是灰色的,看上去应该还和体。
“你小子倒是有两下子,不愧是赵老六的孙子,我能教你的就这些了,控梦之术,你已经入了门,剩下的需要你慢慢的修炼。这套衣服你穿上,看看你的身已经破成什么样子了,换上之后就走吧……”
她仍旧面无表情,像往常一样。
虽然我在这山谷之中,只逗留了短短的几天,但回想起这段经历,却好似度日如年。
看着眼前的这个冷漠的女人,我突然感觉到了她的温暖,她外表冷漠,可她的心里却埋藏了太多的东西。我甚至有一种冲动,那就是进入她的梦境,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其实凭我现在的本事,不声不响的进入一个人的梦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我不想这么做,她的梦里的一切是她的,不打扰才是最好的尊重。
我双膝一软,扑通的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毕恭毕敬的给她磕了三个头。
“师父……”
我称呼了她一声师傅,这是我目前为止能给她最好的报答。
她的身子震了一下,不过很快还是露出了不懈的笑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下,
“天快黑了,你在山洞里再住一晚,明天天亮就走……要是看到了白胜利……”
她顿住了,我明白,她原本是有话想让我捎给白胜利,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了声“算了”,便转身离去。
直到我第二天清晨离开的时候,再也没有见到她。
第二天的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便醒了过来。这一夜我都没有做梦,其实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做梦与否已经并不重要,因为这已经没有区别。
我甚至能自由的控制自己,是否在睡着的时候进入梦境。这段时间我的确疲惫,所以这一晚,我只想好好的休息。
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不过我知道顺着山沟往南走,就会翻过那座山,重新回到三河村。
眼前仍是来时的景象,荒草,柳树,光秃秃的荒坟,坟头上偶尔还可以看到,那已经褪色了的皱皱巴巴的纸钱,很显然以年头久远。
不过跟来时不一样的是,我从那些荒坟前经过的时候,可以隐约的听到,坟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的是悲悲切切的哭声,有的是放浪的笑声,有的在大声的怒吼,有的在小声的低语。
我知道,发出这些声音的一定是坟里埋的鬼魂。他们在临死的时候,会把生前最执着的事情,随着魂魄化作一团能量,在他们的尸体周围游荡。
这好比人的梦境,或许这便是鬼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