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熹元年八月月末那几天真的是风云激荡。
二十五日,张让等十常侍杀大将军何进,司隶校尉袁绍杀中常侍赵忠等,虎贲中郎将袁术火烧东西两宫。
二十六日,张让、段圭等宦官劫持太后、天子和百官出逃。
二十七日,何进部将吴匡杀车骑将军何苗及其部众。
二十八日,袁绍大开杀戒,凡抓住没胡子的就当太监杀;张让等奸佞宦官出逃途中,为大臣所逼投河自杀;并州牧董卓率铁骑三千开进京城,杀执金吾丁原,自封为司空,迎天子还朝,改元昭宁,大赦天下。
三十日,彭城相左尚命令薛礼总负责押运粮秣,并作为监军,与兵曹刘只一起率军护送。只待天晴路好,即向豫州开拔。
六天后,薛礼、刘只率军士三千,民夫六千,车辆三千余,队伍像长龙一样,车辚辚,马萧萧,浩浩荡荡,向城西赶去。
彭城国本有辅兵运粮,左尚为节省开支,遣散了辅兵,运输都是临时征召民夫,彭城国最不缺的就是劳力。
运粮的车子,大部分是从民间征来的牛车,也有少量军用马拉辎重车。为防忽遇雨天,薛礼又使人费了不少功夫,把车子都加了顶篷。
近日来大雨滂沱,河水暴涨,道路泥泞,任谁都会考虑沿汴水运输。可薛礼担心翻船、漏水等一大堆水运安全问题,却选择了陆运。这还有更深的原因,一者,去年与黄巾交战时,为防其用船造梯,国内船只几乎烧得一艘不剩。以时下的工匠水平及用料,打造一艘安全保险的中大型河船要耗费十多天甚至更长。薛礼深恐耽搁下来夜长梦多,zuihou送粮能否成行都是问题。再者,左尚心疼打造新船耗费的大量钱财,觉得陆运就挺好。他也让薛礼试着征船,结果只征了少得可怜的几艘堪用,分兵押运更麻烦。
事实上,除向朝廷纳税等长距离运输外,兖、豫、徐三州交界一带向邻近输送辎重多以牛车为主,概因河道不密,漕运很不发达。特别近几年来,官府不重视恢复民生,不组织疏浚河道,水运常常遇到河道淤塞。再加上连年灾乱,此地有手艺的工匠和能熟练用船的民工日渐稀少,水运处于令人恼火的低谷期。
豫州腹地的情况也如此。由于上半年大旱,汴泗断流,河湖多数干涸,打造新船的人极少。去年战乱波及豫州全境,直弄得山河残破,民生凋敝,就连以往船运兴隆的汝、颍地区,民间现存的船也很少。整个豫北更找不出几艘像样的,黄琬开年以来一直用牛车转运物资,豫北各灾区均未大规模采用水运。
陆上运输固然大幅增加成本,但这儿多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道路平坦,安全系数极高。
此外,马车一般用以载人,除非战争时期,用马车运送辎重是奢侈的。因为马匹的耗费相当惊人,一般作为牛车的补充,或在紧急情况下运贵重物品。
牛车速度的确令人头疼,负重之下,一般日行二十余里,快的时候三十多里。这样,则拖慢了整个行军速度。除急行军外,拿一般步兵来说,也就日行三十多里,不然辎重是跟不上的。若行快了,必然要停下来等辎重,人都要休息吃喝的。抛下辎重长途奔袭,一般要考虑行动的迅捷或能就地取粮。
大队人马行进地非常慢,直到三天后的黄昏,才抵达萧县西十几里,离杼秋尚有三十余里。薛礼、刘只扎下营来,下令埋锅造饭,然后去各营房察看。
两人走出中军不远,猛然中就听到前营有人惨叫,接着一人狂吼道:“敌袭!敌袭!敌……有敌袭!快报……啊……”
zuihou一声变成了惨呼,显然,这人也已遭毒手!
须臾,喊杀声起!
薛、刘二人顿时大惊失色,这怎么了?
两人着急地向前赶的当口,前营一名士兵拼了命地直冲过来,大口喘着粗气道:“报……报!有大批不明敌军从南面来袭!”
“啊!”两人顿时呆了,什么人如此大胆,豫州境内不早已太平了吗?
薛礼虽然谨慎,坚持要三千兵护卫,但其实也只是为了维持秩序,主要用以防止灾民哄抢,也为防小偷小摸的小伙盗贼以及民夫哗变什么的,他完全没料想到,如此清平shijie,能遭遇大规模敌袭。
孙子曰:“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
现在是待了,不过待的是如此脆弱。
一时间,军中的这两位主将都有些惊惶失措。
刘只脸色极为难看,因刚才他还和薛礼开玩笑说,完全没必要带这么多兵,百十里地能出啥事?话犹在耳,谁知竟真出事了!
作为兵曹,他也曾上阵厮杀过,可今天,他真没作好打仗的心理准备。当此决断的万急时刻,他居然负手愣了片刻,颇为不解地皱眉道:“派出的斥候都死光了!怎没一个回报的?薛君,你速速至前营抵抗,我到中军聚集后营人手!来人!快放响箭,擂鼓……”
薛礼听他如此说,就赶紧向前跑,边跑边寻思,“敌人太快太突然!但愿兵曹不要太慢了。”刘只需要些时间来组织,那他就得率众顶上一阵。
此时,数只鸣镝响箭突地冲破天空,原本宁静的原野变得闹嘈嘈的。敌我双方喊杀声不断加大,使这儿变成血腥的厮杀之地。
幸运的是,敌军作战经验不足,先射死了一名前方岗哨,引发的惨叫声响起来,使士兵们得以有机会仓促出营迎敌。官兵虽有去年对贼经历,但猝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