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对峙的师徒二人，霁月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她自然也是有过师父的。
那时的风家还只是修士界的一个二流家族，但因为雾隐资质上乘，有不少有名气的掌门都有收她为徒的意愿。令所有人不解的是，她很是固执的拜了一名无门无派的散修为师。
因为她的擅作主张，风家所有的长辈都气坏了，甚至放出话说若她不正正经经拜一名师父，以后就不要再自称是风家人。
年轻气盛的雾隐直接留下了一纸书信，跟着师父就跑了出去。
她一心一意跟随师父学习法术，进步飞快，没过多久在这修士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起来。风家也许是默认了她跟着这个师父，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反对的话，甚至在所有人都讨伐她的时候非常坚定的庇护她。
倒是她自己不想连累师父和家族，在给好友报仇后被人追杀，自己跑出去和那帮人来了个大战。
想想当初的她做事一直是风风火火，跟现在简直差距巨大。
她的师父也是一名很好的师父呢。
显然余远志不觉得老头是一名好师父，此时他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不甘与嘲弄。
“尊重亡者？别逗了，死都死了，还不如物尽其用！”余远志看了一眼就倒在身边的一具女尸，眼珠转了转。“赶尸赶尸，我现在做的事情才叫赶尸，多么有意义！”
“糊涂！”
见徒弟如此的执迷不悟，老头眼底的怒火愈来愈旺。
“师父，您这种一辈子都庸庸碌碌的才叫糊涂。”余远志一边说着话，一只手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包，以两指加出了一张符纸来。
他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一边看热闹看的开心的霁月二人，花落兮刚想提醒，就见那老头又冷哼了一声。
他看穿了余远志的意图，却并没有阻止。
一张符纸被贴到了那尸体的额头，就见这女尸抽搐了一下，然后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赶尸三十六功中的第一式：站立功。
老头看到余远志这一招用的娴熟，暗自点了点头。
“基本功还挺扎实的。”他说着抬起了胳膊，枯瘦的双手在身前结了一个手印。“可是你到底还是就没有钻研透彻。”
在余远志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另外倒在一旁的两具尸体很是自如地爬了起来。
“快十年没有动过手了，今天为师我就再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赶尸。”老头瘦小的身躯仿佛增高无数，往那里大刀阔斧地一站，当真如同巨人一般。
“不可能！”
没有黄符，没有铜锣，他是怎么让这尸体站起来的？！
余远志大惊之余又拿出了三张黄纸，给地上仅剩的三具尸体全都召了起来。
眼下的场面非常有趣。
大半夜一片狼藉的街道上，师徒二人正面对面对峙。师父的身后站着两具尸体、徒弟的身边站着四具尸体，两拨人就像是在打群架一般。
要是这样的场景被其他人看到定会吓一跳。
大门口保安亭里面蹲着的郑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反正这种场面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他反而开始对比起了师父和徒弟究竟哪个更强一点！
徒弟这边人头多，又年轻，胜算看上去很大。可另一边的师父老当益壮，一出手就把徒弟给镇住了，似乎非常的有信心。
要不是时间不对、电子设备又受到影响，郑新一定要把眼前这个场景给录下来！
余远志咬了咬牙，用之前对付霁月的方法，驱赶着身边的几具尸体朝着师父面前的两道人影攻去。
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法术确实高级，已逝的人此时就像活过来了一般！虽不算非常的灵活，但几具尸体的四肢弯曲自如，俨然已经比一般的赶尸匠要厉害了几个档次！
师父这边却还只用了简单的行走功，两具尸体在老头的控制下走到了他的身前。
见状，余远志心中的不屑愈发明显。
“师父，您老了，这种小把戏已经没有用了。”他带着有些疯狂的笑意说道。
老头瞪了一眼这个徒弟，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颇有一副严师的样子问道：“三十六式最后一式是什么？”
这场面，让花落兮想起来小学的时候老师提问的场景。
余远志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说！”
老头这一声及其严厉，让他一下就想起了曾经跟随师父学习法术时的场景。
“还魂功！”几乎是下意识地，余远志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哼。”老头又冷哼了一声，像是认可了这个答案。
老头的手在空中划动了起来，与当初霁月虚空制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魂功越好，死尸魂还的越多，赶起来也就愈发的容易。
这是所有赶尸匠都知道的事情。
余远志不懂老头这样做的意义，在他眼里师父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
他新研制出来的法术才是最厉害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悔改？”老头在最后一笔落下之前顿了一下，一双看透了人生没有什么波澜地双眼认真地看了余远志片刻，问道。
回答他的是徒弟的无视，以及那几具尸体不留情面地进攻。
“诶...你我师徒一场，为师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留下了这么一句让余远志摸不着头脑的话，老头手一挥，果断地将符咒的最后一笔划完。
霁月清楚地看到，汹涌的阴气瞬间朝他身前那两具尸体汇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