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如今好歹有个伯爵的爵位,除了有扬威镖局压阵外,另有河运水军随时注意,大楚的水军可不是吃素的。什么水匪劫船、英雄救美啥的狗血剧情都没有发生的机会,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
再好的景色看了几天也厌烦了,姑娘们便缠着老夫人讲古,有时候还叫上五少爷、六少爷。
“一家子骨肉至亲,如若不是怕打扰你们读书,合该常在一块儿玩耍才是。难得出来,松泛几天也不碍的。等进了京城,你们要入官学,姐妹们要学规矩,在没有这样轻松地日子了。”
听了老夫人这一番话,五少爷也不是个古板的,倒也带着弟弟和姐妹们陪祖母亿古思今。乐的六少爷直把五少爷看做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忘了先前“好哥哥”是怎么压榨他的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这日,睡醒了午觉,四位姑娘并两位少爷又聚到老夫人处,六少爷仗着人小,给老夫人请安后就跑到老夫人身边,对着老夫人撒娇要吃冰碗。
六月的天,在船上存冰本就不易,吃用的冰块都是老夫人叫人每到港口停船补给时采买的。以宋家的富贵,加上老夫人向来心善,便是船上的船工、护卫、下人们,每天都有一碗加了水果甜卤子的冰碗吃,更别说几位小主子。
只冰碗是凉物,吃多了不好,所以老夫人并不许多吃,皆是一天一碗。六少爷那一份早在午饭前便吃了,如今又来歪缠老夫人。
在宋家,男孩们待知事儿也就是三四岁的时候,就要搬到外院去教导,平日里除了请安和年节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外,并不怎么来内院。少爷们对老夫人皆是恭敬有余,亲近却不足。
六少爷到还好些,他出生时姐姐们已经被养在老夫人名下,三夫人也时常带着他到随安堂玩耍,加上年纪又小,撒娇耍赖也不会不好意思,反倒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
但五少爷年幼时,老夫人那时早就被自家媳妇孙子孙女伤透了心,便是喜欢也不会亲近哪个孙辈,等老夫人缓过劲来,五少爷也大了去了外院。可如今在船上这些时日的相处,五少爷才发现,自己祖母真真是个心胸宽广坦荡,又有大智慧的人。
她并不忌讳和小辈们谈起自己刚丫鬟时的经历,也能很大方的说起与祖父的相遇相知,更能和他们分析宋家如今的形势,他们入京后将要面临的种种情况。
祖母告诉他们:“人这一生,或大起大落。或平平常常,都要有一颗坦然的心,经得起贫穷,守得住富贵,也要耐得住寂寞。心宽则路广。”
因此种种,五少爷对自己祖母多了几分了解,也多了十分的亲近。如今见弟弟和祖母撒娇扮痴,逗祖母笑个不停,便也心生促狭之意,对自己的大丫鬟道:“我那碗还没吃,端上来。”
六少爷一听这话,以为自己哥哥终于良心发现,又要开启“好哥哥”模式,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五哥。
哪里知道,冰碗倒是端上来了,五少爷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拿着银勺一勺一勺的往自己嘴里送,一边吃还要感叹几声,比如“今天的樱桃不错”,“这个梨味绝了”,“哎呦喂,今天的桂花卤子简直了”等等一系列夸张语句带动作。
只看得六少爷悲愤不已,恨不得抢过那银勺子放进自己嘴里,可惜,他有贼心没贼胆。而一帮女眷则被这两兄弟逗得不行不行的。
老夫人也没想到平日里最是严肃(呵呵哒,现代称为闷骚)的孙子竟然也会这么促狭调皮,真是笑得不行。而苏苏平日里知道自己长相,还是低调为好,这回也被逗得开怀大笑,一张小脸越发美得不可方物,便是同为女人都忍不住心颤一下,更别说已经是小少年的五少爷了。
便是对情之一字还没有开窍,此刻见了苏苏的笑容,心也跳的飞快,仿佛一不注意就要跳出来似的,面上虽不显,但耳根直至脖子却迅速变红。惹得五少爷再不敢看着苏苏,赶紧移开了目光,却在视线移到某个人时顿了顿。
五少爷微皱了皱眉:五妹妹眼中的嫉妒太强烈了,想装作看不见都做不到。这种目光他太熟悉了,在扬州读书时,书院的同窗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虽然五姑娘眼中的情绪不过一闪而过,但宋清臻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想起临行时母亲私底下的叮嘱,不得不感叹一声:人不可貌相,绝对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
而五姑娘也感受到了这个打量,顺着视线一看,居然是五哥,心中一愣,面上却微微点头一笑,做足了柔顺庶妹的模样。
五少爷与这个妹妹本就不亲近,却也没有什么厌恶感觉,因是骨肉至亲,又常听父亲教诲,凡是送进内院的玩意,有六妹妹的便也有她一份。但这几日见惯了姐妹们开心自在的玩笑,在对比一下她,心里也是一阵厌烦。处处和小白菜似的,遇到事除了哭还是哭,只难得的是哭的梨花带雨,不知道到的不定以为他娘怎么虐待她呢,要不怎么养成这么一副“懦弱”性子?五少爷懒得再看她,装作不经意的移开了视线。
五姑娘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心里嫉妒的不行,面上还是跟着其他人一样,笑的挺开心。
旁人自是不知道这两兄妹之间打的机锋,笑过后,老夫人到底也没让人给六少爷再端一碗冰碗。
宋家以商起家,能在短短几十年成为扬州豪富,靠的就是宋家人的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六少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