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覆灭已是多年往事,天下纷乱四起,江湖浑浊不堪,截道恶贼,马匪肆无忌惮,早已无官道可言。
小老百姓四处奔走,化为流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田耕种植因无人打理也已荒废,饥荒,瘟疫,人吃人,整片苍生大地演绎出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后来人将这段,人命如草芥,生为人,活为兽的灰暗岁月,称之为——恶人的世代。
随后江湖各大超然世外的宗门派出无数弟子,见之恶民即杀,闻之恶匪即斩,犁庭扫穴,杀生万亿,硬是以鲜血洗出了个天下太平。
天下初定,各大门派分封而治,虽偶有摩擦,倒也算得天下太平。
……
极北之地,风霜交加。
一个黑点缓缓行走在茫茫大雪之中。
看不清前路,看不到希望,天色渐暗,若是再找不到藏身之处,怕是要冻死在这苦寒之地了。
颜诉面色发青,暗暗想着。
他本是古州一商贾氏族的嫡子,家中遭乱之后便带着妻子流离失所。
好在自小学了几分本领,会几手三脚猫功夫,这才在那几年灰暗的日子里活了下来,只是结发之妻却也是死在了贼人的手里,独留下了五个月大的yòu_nǚ。
如今天下初定,金银财宝又有了价值,本想着回老家挖出财宝东山再起,却不曾想又被恶人盯上,情急之下一头扎进了风雪里,待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识得回去的路了。
望着怀中女儿冻得发青的脸色,颜诉心中逐渐绝望,回首一生岁月,忍不住悲从中来。
“…这人世疾苦…我颜某受了这一生也就罢了,可我这女儿…九泉之下,我该如何向亡妻交代……”
颜诉泪流满面,仰天流泪。
“老天爷!既然你让我女在那万千流民之中诞下,却又为何不可放她一条生路?!为何如此不公!”
风雪仿佛更加大了,呼啸的冷风如同寒刃刮骨。
“哈哈哈,颜公子,这是何苦来哉,在下只是求财,对你女儿的命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远远的,一个戴着毡帽,身披裘衣的汉子坐着高头大马,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卒子缓缓行了过来。
见到此人,颜诉更是一脸悲愤,指着那为首的汉子便大骂道:
“求财?颜某若是将藏宝之地告诉你还焉有命在?!王大麻子,当初若不是家父收留于你,你又能活到现在?!不念旧情也便罢了,为何又非要置我于死地?!”
为首汉子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鹜,十几年前他还未发家,确实有段落魄经历,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早非吴下阿蒙,王大麻子这丢人外号更是再也没人敢喊过。
如今被人当着手下的面喊出这外号,可着实有些抹不开面子,当即也不再遮掩,高声道
“颜诉你给老子听着,那些破芝麻烂谷子的事休要再提,念在你家老头曾救了老子一命的份上,给你两条路走!”
王大麻子竖起一根手指:
“一,继续把你那藏宝之地闷在肚子里,老子将你五马分尸,再把你女儿煮了炖汤喝!不要以为老子做不出来,前些年老子和弟兄们吃的人可不少!”
颜诉闻言面色难看,这王大麻子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在流民中混迹这么多年,人吃人的事情他可见过不少。
那段恶人逞凶的日子里,吃人可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你将那藏宝之地告诉我,兄弟留你个全尸!至于你那女儿,老子也积点德,扔到村口,若是命好,哪个老娘们生不出崽子就给收留了,若是命不好……嘿嘿,那也怨不得大爷我了!”
颜诉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公子哥了,哪里会相信王大麻子的鬼话,若是将藏宝之地暴露,这些恶匪必然是要灭口的,如此一来,父女俩怕是更没路好活。
人家之所以不一鼓作气拿下自己,怕是不想把自己给逼得太紧了,惹得狗急跳墙。
“狗贼欺人太甚,贪图颜某家产还想害某性命,老子和你拼了!”
颜诉一声怒吼,抱着孩子,单手拔出背后的长剑欺身便上。
王大麻子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他本来就没打算留下两人的性命,既已结仇,那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之前言语只不过是激将法。
反正都是要拼命的,与其人家突如其来的拼命杀自己措手不及,不如以逸待劳,将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
“给老子弄死他!”
王大麻子一拍马头,整个人就是飞身而起,不进反退,居然落到了一众手下的身后。
对拼命之人,迎头而上乃是小道,暂避锋芒,泄其气势才是正途,这王大麻子能在乱世之中活到现在,还是颇有几分过人之处的。
再看他的一众手下却是挥舞着大刀迎了上去。
颜诉长剑舞动,施展开一套劈风剑法,剑尖刺出点点寒星,霎时间就在两名贼匪喉间点出两朵血花。
连杀两人之后,颜诉飞身一踢,将两人踢进那一群卒子里,引来一阵骚乱,而颜诉自己,则是借着反冲的力道,再次冲进了鹅毛大雪里。
待得王大麻子反应过来,人影早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看着地上两具还在不断抽搐的尸体,王大麻子面色阴沉。
刚刚自己还在为激将法而洋洋得意,没想到转眼就是被这障眼法给啪啪打脸,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找?!”
一行人匆匆离去,留下两具冻得僵硬的尸体,风雪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