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你此番情形乃是……”大哥平静望着我的眼睛,“乃是中毒。”
“中……中毒？”
我甚是震惊。
“常慕……”大哥似是不忍再说下去,转头看着常慕。
“叶小姐。”常慕又是朝我一揖。
这常慕真是个呆子,现下是什么情形,还记着这些子礼仪！
“叶小姐,你此番情形确系中毒,”常慕解释,“这下毒之人很是狠毒,每次只用一点分量极低的毒药,如没有大夫细细查验,是万万看不出的。叶小姐此番情形,怕是这毒,是用了一年有余了。”
我一惊――
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持续对我下毒的,必是我身边的人无疑了……
我忽地想起青青,想起那晚之前,喝的那碗黑糊糊的药汁子……
是青青吗？
不……不会的……
我虽自认不是个好主子,但凡是跟着我的人,我是断然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去的……
作为主子,我还不至于不堪到让他们想要毒害吧……
爹爹曾告诉我,在这世上,我无法让每一个人都喜欢我、在乎我,但只要我喜欢在乎的人,喜欢我、在乎我,那就够了。
可一想到,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里,竟有一个人恨我、厌我到如此境地,我就浑身发冷。
大哥见我神色有异,赶紧挥手止住了常慕。
我冲大哥微微一笑,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尽量平静地开口：“常大夫,我可还有救？”
常慕望了我一会儿,又是躬身一揖：“常慕甚是惭愧,虽担着个神医的名号,可只能暂时保住叶小姐的性命,叶小姐的病,常慕实是束手无策。”
常慕一顿,朝东边拱了拱手：“太息山无量居士精研医道,必能治得好叶小姐。”
皇朝东临大海,太息山就在那东海之滨,离我叶家有半个月的路程。
三日后,我收拾了行装,去往那太息山。
许是马车晃得太厉害,到了第二日上我便有些昏昏沉沉。
圣人曾告诫凡夫俗子,让他们一日三省,而我叶容从来都是个高贵优雅的闺阁淑女,是以,活了十三年,我叶容从未自省过。
这几日,我却一直在想着,在我活着的这十三年里,我到底做过些什么错事,得罪过些什么人,这么一想,我甚是心惊――
前年元宵看戏,我用烟花棒点着了雅间一位英俊贵公子的袍子,差点害他毁了容；
大前年,隔壁方小姐的哥哥方少爷来求亲,我在他的茶里加了巴豆,听说方少爷肚子疼了整整五六日；
大大前年,我仿了方小姐的字,给大哥写了封求爱信,害的方小姐现在都还未嫁出去；
甫记事时,我还趁着管家叶伯伯午睡的时候偷偷剪了他的小胡子……
而最近一年,我一直都在为了和薛缥的婚事闷闷不乐,难道我在这段忧郁的时光里,也得罪过什么人吗？
想着想着,我又陷入了长长的梦中……
迷迷糊糊之间,我知道大哥一直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说着话。
大哥说的是――
“容儿……对不起……”
等再睁了眼,我已身处太息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