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折星笑了起来:“前几天那么多人来讨伐我们,是白先生出手赶跑了他们。老爷子把白先生当作救命恩人,后来听白先生自己介绍说他是真神的朋友,也是你的岳父,因为他说的话很多都对得上,加上实力深不可测,老爷子很高兴,没有怀疑什么。”
木折星顿了顿,平静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波动:“可是我却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对这位白先生一直很警惕,我原以为他来我们家是有什么目的,好在你回来了我才松了口气。白先生来历不明,虽然他一直刻意压低自己的气势,不让我们感到有压力,但是言语举止间无意间流露出来那种舍我其谁的霸道之气,我看得出他以前必定是雄踞一方的大人物。”
木折星笑了起来:“修为这么高超,能够轻易打跑一群合体期的修真者,还对我们示好,联想你当初放走白猿妖王的那个传闻,所以我便推断出这位白先生的真实身份。”
木羽默然,原来木折星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眼光独到。他发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亲生父亲,因为以前木折星一直在醉酒,看起来好像碌碌无为,现在看来倒是木羽先入为主了。
如果木折星真是一个平庸的人,木天鹤以前又怎么会因为木折星娶一个平凡女而大发雷霆呢?
“他确实是白猿妖王。”木羽承认道,接着又说道,“不过他不会害木家的。”
“我知道,他那种人如果想要对我们木家下手,我们谁也拦不住。”木折星笑道。
木天鹤身为家主,他需要结识强大的人来保护自己的家人,所以当白猿妖王向他示好的时候,他不会拒绝什么。加上白猿妖王把木羽很多事都说得很清楚,甚至比他们还了解木羽,便相信了白猿妖王,和白猿妖王两人亲家公叫得很亲切。
可是木折星却只称呼白猿妖王为“白先生”,没去高攀,因为他必须弄清楚自己儿子是否承认这个岳父才行,否则如果自己儿子不喜欢这桩婚事,他若是直接亲家公叫上了,岂不是让自己儿子为难?
“那么你觉得他当你的岳父是否合适?”木折星问道。
“白猿妖王是可以信赖的。”木羽没有正面回答。
“我明白了。”木折星点头。
木羽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都不问问我这阵子发生了什么事吗?不想知道为什么修真界人人都在讨伐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木折星摇了摇头:“两年前在我沉沦的时候,是你唤醒了我,你处理事情的方式让我很惊讶,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你不会做错事。所以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我始终信任你,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理由。”
“你信任我……”
木羽握紧了拳头。
他脑海里再次掠过了东沙城十万被屠戮的居民,那些修真者死在他手上的惨象,他为了给宣正堂一家人和老城主报仇,选择亲手覆灭这座城。
即便那些人该死,可是其中还是有许多像木欣那样的天真孩童,没有自主的判断能力,就那么丢了性命!
他做了如此可怕的事情,可是木折星却只是用一句信任来安慰他?
木羽心里再次感到无比烦躁,他脱口而出:“可是你信任的人屠戮了整个东沙城,那样你还信任他吗?”
他喘着气,说出了真相,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可是却让他更加慌乱,他不敢去看木折星。
久久的沉寂。
“你不震惊吗?”木羽低着头问道。
“震惊,但我还是信任你。”木折星说道。
“为什么!”木羽质问道,他没法接受这个答案,莫名的信任只会让他觉得烦躁。
木折星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杀他们?”
“因为他们该死!”木羽怒道。
“那你为什么还放不下?有该死的理由,便得到该死的下场,不是吗?”木折星说道。
“可东沙城有许多凡人是无辜的。”木羽没法欺骗自己。
“如果你没有出现在东沙城,东沙城会怎样?”木折星问道。
木羽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东沙城也会被尤蒙魔族毁灭。”
“所以无论你是否出现在东沙城,东沙城都会灭亡,是这样吗?”木折星看着木羽。
木羽咬了咬牙:“是。”
“外面消息传说东沙城有一百多个幸存者,是被人用传送阵救出来的,是你救的吗?”木折星问道。
木羽再次点头:“是。”
“所以东沙城的灭亡是注定的,你也救了一百多人,那你为什么感到愧疚?”
“因为东沙城大部分修真者都是我杀的!”
“你说过他们该死,他们也必死,那你杀了这些修真者也就没什么好顾忌。你所愧疚的只是那些凡人,可是这些凡人早已经注定了命运,和你无关。”木折星说道。
“我原本能救他们的……”
“你已经救了!你担心的只是自己有没有做错,别人怎么看待你,你怀疑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我至少知道一点,做人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活给他人看的,一直活在他人的眼光中,为了迎合别人而活下去,实在太累。”木折星说道。
木折星想活给自己看,所以当初面对竹萧绮的时候,他选择了义无反顾,他希望木羽也明白这个道理。
“做人是活给自己看的……”木羽在心里不停地复述着这句话。
木折星的话就像是在黑暗中给他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