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川离开李德民的身边,随意摁了几下照相机的快门后,便围绕大楼转起圈来。大楼的东面,是一个丁字路口,与先春路垂直相交的是市府路。市府路路并不长,路面也比较狭窄,是解放大道与先春路的一条连接道。
大楼的西面,有一道大门,一个门柱上挂着职业技术学院的牌子。进入大门,一条通道夹在大楼的西墙和围墙之间。围墙上有几块水泥抹成的黑板和一溜玻璃宣传橱窗,橱窗里面的宣传内容已经过时,显得很陈旧。
通道的尽头,是副楼的楼梯口,楼梯口有一道铁栅门。主楼的后面,是一个四合院。院子虽然不大,但感觉空旷,显得比较冷清。抬头一看,天空犹如一个小小的方正井口,有一条空中通道连接主楼和副楼。
纪小川很难想象,如此的条件,怎么可以办一所大学呢?
回到主楼前,纪小川见参加聚会的人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人左右,还不到应到人数的一半。李德民在路上告诉过纪小川,他们中文秘书班毕业时有四十五人。
纪小川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快接近9点。正在等待的人群,显然没有了初见时的兴奋劲,显得平静了许多,正在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冷眼旁观,纪小川感觉,眼前的这群人中,应该没有几个是很得意的。这一点,从他们的面容、衣着、形态、气质、活跃程度上,就不难看出。人生得意不得意,这个时候都会写在脸上……
纪小川正在遐想时,就听到李德民在高声招呼自己:
“小纪,快过来给我们拍合影。”
纪小川走过来,举起相机,对着站在阶梯上的人群按了几次快门。照完合影,众人便商议下一步的去处。最后决定,去屏岳公园的茶座喝茶。
这里离屏岳公园并不太远,从先春路往西走上百十米,就是南北方向的津阳大道。顺着津阳大道往南步行十多分钟,就是屏岳公园的东大门。
屏岳公园有一个露天茶座,就在人工湖的北岸旁边。这里绿树成荫,视野开阔,湖上微波荡漾,游船穿梭。水下鱼翔浅底,锦鲤成群。更有远处的湖心亭,月型拱桥等景致,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是夏秋季节休闲的好地方。
李德民一群人到了茶座,便把几个桌子拼在一起,团团坐定,品茗叙旧。纪小川围着桌子转圈,不时举起相机抓拍镜头,耳朵也没闲着。听到的,多是各人别后的人生经历,家长里短,大多平淡无奇。
从他们的谈话中,纪小川听出,二十年来,这一群人的生活过得都比较平淡,大多数人至今仍然大道是普通百姓,高等教育并没有给予他们辉煌的人生。像李德民一样有点身份的,似乎只有十分之一二。
交谈中,他们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二十年光阴,仿佛弹指一挥间,青春的影子便悄然而逝了。众人引以为荣的,是儿女还算争气,大多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对此纪小川却不以为然。心想,老一辈人如果自己混得不如意,就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呢?
时近中午,太阳当顶。桌子的周围,西瓜皮、瓜子壳、花生壳、食品袋、口香糖纸皮,铺满了一地,众人的谈兴也淡了许多。
纪小川刚好转到薛丽的旁边时,就听见薛丽对身边的一个女人说:
“谭姐,你的面容保养得真好,看起来好年轻哟!”
谭姐乐了,却谦虚道:
“哪啊,老多了!哦,对了,我有好几天没去美容院洗面了,不知脸成什么模样了?薛丽,你帮我看看,我脸上的皮肤缺不缺水?”
不待薛丽说话,旁边一个男人接口道:
“天生丽质,洗脸能洗出花来?真是的,你们女人就是喜欢瞎折腾!纹眉、洗面、练瑜伽、跳街舞,折腾个没完没了。你们瞧,我这张脸几十年从未保养过,不也还好嘛?!”
纪小川注意去看女人的脸。果然,在坐的六、七个女人中,眉毛黑黑的,额头光亮无纹,脸面光鲜无斑。再往下看,脖颈的皮肤却黯淡许多,胸部却都高耸着。
薛丽揶揄道:
“耶耶,丑不死你!一张瓜皮脸,洗不洗都一样。”说完,认真端详了一会谭姐的脸,又说,“还行,挺润泽的。”
坐在谭姐对面的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接口道:
“伟明这话,我深有同感,女人就是喜欢瞎折腾!记得我老婆第一次在家里做面膜时,差点没把我吓死。”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便聚焦到了说话的男人身上。男人接着说:
“那天,我和几个朋友在天元酒店喝酒,喝完后回家。打开门,屋里没亮灯。我想我老婆一定去打麻将了。谁知刚打开灯,沙发上却突然直挺挺坐起一个人,脸色惨白,面目狰狞,魔鬼一样,把我吓得头顿时大了,头发一根根都竖了起来,失声叫了一声,妈呀,鬼啊!酒顿时醒了一半。”话还没说完,场上已经笑倒一片。
谭姐笑了一会,嚷道:
“出息!高飞,你就那么点胆量啊?”
薛丽接口道:
“就是。哎,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女人的一张脸嘛?一到大街上,眼睛就往年轻漂亮的女人脸上睃,眼珠都要掉出来了。我们要不把这张脸保养好,还敢上街吗?再说,男人的脸,怎么能跟女人的脸相比呢?”
“男人的脸怎么了?”高飞问道。
薛丽说:
“因为女人不在乎男人的脸啊!那些年轻妹子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