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勾起饭香。
美酒让人神往。
郑文修的思绪在一杯杯美酒的灌溉下,仿佛越过万水千山,到达了吐谷浑境内。
他俯瞰着大胜的大唐雄师,沉声道:“据我所知,在攻打吐谷浑之前,李将军、侯将军等人曾以重金和党项结盟,让他们给大唐兵马当向导。”
“以李道彦那尿性,我断定他会趁着党项没有防备,攻打党项,斩获人头,俘得牛羊作为他的战功。”
“不过党项一族向来和吐谷浑关系密切,其酋长拓跋赤辞虽然首鼠两端,见利忘义,但也是个狠角色!被如此戏耍且损失惨重,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不由自主地蠕动了几下喉咙。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拓跋赤辞必然会占据要塞,以举族之力攻打李道彦啊!
到那时,李道彦那一路的兵马可就危险了。
可眼下这些都只是郑文修的推断而已。
他虽然言之凿凿,但推断就是推断。
他总不能拿着他的推断去上禀父皇,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吧?
仰头灌了一杯酒之后,他直言不讳道:“这些都是你的推断,那李道彦之才兴许不如李将军,侯将军他们,但是像这种事……”
郑文修摆摆手道:“我不与你争辩,这些只是咱们俩之间的闲聊之语。当大唐数万儿郎因李道彦此举而战死之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这些并不是胡说了。”
“数万儿郎?”
李承乾被说得胆战心惊的。
如果真是这种代价,那他现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他赶紧道:“若真如此,可有补救之法?”
郑文修耸了耸肩:“估计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就是有补救之法,我等小屁民又能做什么呢?又有谁会相信我这酒后妄语?不治我的罪就不错了。”
这话倒是不假。
李承乾内心有些飘忽:“即便你说的真的会发生,那我大唐与吐谷浑这一战,也不能算是大败啊!”
郑文修双眼迷离道:“以你之见,那盐泽道行军总管,利州刺史高甑生如何?”
李承乾道:“他在武德年间就是秦王府裨将,作战勇猛,曾和尉迟将军一起在洛阳城外生擒王世充的侄子王琬,颇得皇上赏识,这恐怕也是皇上此次派他跟李将军、侯将军等人一起攻打吐谷浑的原因所在。”
郑文修晃了晃杯中酒道:“他的问题就在这了!”
“嗯?”
李承乾很疑惑。
他说的这些有什么问题?
郑文修勾起嘴角道:“你细想啊,他是秦王府旧臣,曾经和尉迟恭一起生擒敌将的人,何其耀眼?然而尉迟恭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李承乾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此战会急于建功,但又自恃身份,居功自傲?”
“没错!”
郑文修指了指他道:“有这种心理落差的人很容易不听节度,而他又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不出我所料的话,他回到长安后会诬告李将军谋反。”
“李将军是何等高风亮节,皇上即使查明,还他清白,他心里也很有可能会有疙瘩,最终很有可能闭门不出。”
“这样一位战神,如果因此不再为大唐南征北战,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
李承乾有些失神地夹了一道菜放进嘴里,都忘记嚼了。
虽然这同样是郑文修的推断,可推断得有理有据呀!
听着就像是真的会发生一样。
如果这一切都如他如说,那对大唐而言确实是一大损失。
只是哪怕孔明再生,也很难如此料事如神吧?
他说的这两件事要是都成真了,那可就太神了。
郑文修现在很想睡觉。
他也懒得卖关子了,索性一口气说完:“我先前说的只能算是两个比较小的方面,其实最重要的是,我大唐兵马大胜吐谷浑后,以当今圣上那博爱的作风,必然不会吞并吐谷浑!”
“我猜他极有可能会厚封伏允之子,后面还有可能跟吐谷浑和亲。此乃怀柔之策,他要当被各国一起拥戴的‘天可汗’,这样做没问题。”
“可吐谷浑南边是吐蕃啊,虎狼之国,迟早会把吐谷浑给吞了。要我说,既然劳师动众,不如直接把吐谷浑给纳入大唐版图,一劳永逸,而且还能从东面和北面牵制吐蕃!”
说到这,他仰头喝了一杯酒,往石桌上一趴,嘀咕道:“说白了,这是战略性错误,他只在乎虚名,不想着实利,挥霍了数路兵马打下来的战果!”
“大胆,你怎可妄议……”
听到郑文修说到父皇头上,李承乾口中的酒气都变成了怒火。
只是刚喷向郑文修,他便有些尴尬地发现郑文修睡着了。
无奈,他只能召来仆人,启程回宫。
毕竟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郑文修就是再口出狂言,他也得忍着。
而且他特别想看看郑文修的推断会不会成真。
回到东宫,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喝杯茶,一个太监急匆匆跑来道:“太子殿下,陛下召见!”
“……”
李承乾连打了个好几个哆嗦,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郑文修的这顿酒有毒啊!
要害惨他了!
他魂不附体地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然后摇摇晃晃地来到太极宫。
正在和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议事的李世民,看到他喝得满脸通红,站都站不稳了,铁青着脸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