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刘巧仙的心里当然明白,死寡不好受,活寡更难熬;女人在桃花这个岁数、又当这个时候是最不容易熬得住的,因为她也是过来人吗。
桃花的公公刘老存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从不惹事生非,正而八经的本分人,全村出了名的大好人,没有坏心眼儿,更没有拐弯抹角的花花肠子。
看见老伴儿整天愁眉苦脸、哭哭泣泣的,他心里早就没了主心骨,经老伴儿这么一问,他哼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刘巧仙又说:“咱得想个法子把人留住,甚至叫她给咱家续个香火才成,咱家不能就这么绝户了呀。”
公公憋了半天才甩出一句,问道:“那……有什么好法子呀?”
“唉,这正是我整天发愁的地方哟。”刘巧仙唉叹一声,两眼死死盯着已经泛起了光明的窗口。
天刚蒙蒙亮,桃花已经下炕收拾东西了,今天是星期一,是去医院看望大军的日子。昨晚商量好了的事,今天婆婆也要和她一块去。
这时,大军的爹娘也起来了,开始烧火做早饭了。
桃花收拾停当后,见公爹蹲在灶台前烧火,她出来就说:“爹起来,我烧吧。”
刘巧仙一听忙说:“正好老头子,让桃花烧火,你去叫一声淘气儿,叫他骑辆自行车跟俺娘俩一块去医院,不然,桃花带不动俺,十来里地的路程,还拿着许多东西呢,光桃花一个人怎么成呢?你快去给淘气儿打个招呼吧,他要是没做饭就叫他一起过来吃得了。”
刘老存答应一声起身要出去。桃花说:“娘,要不就别叫人家了,咱娘俩慢慢走呗,还麻烦人家干嘛?”
“那要走到几时?来回快二十多里呢,还是早去早回得好。”婆婆冲着公爹说:“快去呀,别愣着了。”
大军家离刘海涛家不远,几十步就到了。刘老存推门就叫:“淘气儿在家呗?淘气儿!”
“谁呀?”屋里有人问了一句,紧接着刘海涛开门出来:“哟,是叔哇?我正吃早饭呢,进屋一块吃点吧。”
“不了,你婶子问你今儿个有空吗?”刘老存问。
“有事吗叔?”
“你今儿个要是有空的话,就骑车子送你婶儿和桃花去医院看一下大军。”
刘海涛又惊又喜连连答应说:“有,有,我马上推车去。”
“要不去叔家吃得了。”刘老存知道没人给淘气儿做饭。
“不了叔,我快吃完了,您等我一下,我跟叔一块过去。”
刘老存催促说:“那行,你快吃饭,我等你。”
刘老存等着刘海涛吃饭,他掏出纸卷上烟,一边抽一边在刘海涛的院子里转来转去。
这院子挺大,少说也有一亩多地,却只有三间座北朝南的破旧砖房,屋门口的阶台旁有一棵又粗又大的老枣树,据说这棵枣树比刘老存的爷爷岁数都大,可它每年结果也不少,并且长得又甜又大,每逢枣子成熟的时候,免不了有嘴馋的人来梆一些吃,其中包括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有领孩子的。
刘海涛今年二十九岁,比堂弟刘大军大七岁,也是独子,生他时父母都四十岁了,由于生来顽皮,又爱哭叫,所以都给他叫“淘气儿”,可他的爹娘全没活过六十花甲之年就全部去世了。
三年困难时期,刘海涛的娘把能吃东西全留着让他吃,可她却被活活的饿死了,丢下几岁的小淘气儿没人照顾他。
这时候,大军的爹娘刚结婚不久,又没孩子,看在本家的份上,也没少帮助他,特别是大军的母亲,这位刘婶儿更是为他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真是视如己出。
按农村来说,男人一超过二十六岁就不容易找媳妇儿了。淘气儿二十五岁那年,刘婶儿为了能给他说上个媳妇儿,东家跑西家串地没少张罗和操心。
可是,说来道去,也没成一个,有的嫌他穷,有的嫌他没父母,孤儿没教养。
眼看二十六岁了,刘婶儿好不容易为他张罗一个外地的,由于着急,也没来得及办理登记手续,意思是想把生米先做成了熟饭再说。可未曾想,他们结婚没一个礼拜,媳妇儿还是嫌他穷,趁人不备偷偷地跑了,所以,刘海涛再也没娶上个媳妇儿。按农村人的话说,虽说人长得凑合,就是光了个棍儿;一个人吃饱了,连鸡狗都喂饱了。
“饭都熟了,这老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婆婆嘴里嘟囔着,向门外走去。
桃花已经把饭菜盛放在桌上,就等公爹回来吃了。她刚想坐下歇会儿,就听见公婆大嚷小吵地进了门。刘海涛推着自行车跟在他们后面,一同进了院子。
早饭稀里糊涂地吃了点儿,桃花骑辆车带着东西,刘海涛骑一辆带着刘婶儿,他们一前一后往县医院赶去。
桃花因为惦挂着大军的病情,她急想知道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大军的病有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
她默不作声地撅着屁股使劲往前蹬,也顾不上坑坑洼洼、起起伏伏的道路。
刘海涛偷眼瞄了一眼他这位弟媳妇儿,他心里总有一种既兴奋又羞涩的感觉。
他虽然是她的大大伯子,可他却与村里那些光棍们一道,没少去听这位弟媳妇儿的房跟儿,这叫办得什么事?
可他从心里总是回味着大军和桃花悄悄说的不堪入耳的话。
刘海涛一想起这事情,不由得一阵脸红,他也有害羞的时候?
“叮咚,叮咚。”车铃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又是“哎哟”一声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