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深夜却是较冷的,我脱去上衣后,冷不丁被周身的冷气一袭,直接打了个哆嗦。扭头看了看门窗,看着都关上不留缝才安下心。此时已将绷带都解了下来,将手先洗净,然后就着问水捏起一块手巾,把水挤干后对着镜子,开始清理伤口。之前有人帮的时候没感觉,只到自己清理时,才晓得去弄背上的伤有多难。一边对着镜子,一边挪着手臂去对位置,且为了防止伤口不继续疮裂,又不能太用力。但更难受的是,背上这一条长长的剑伤,只是轻轻点一下便疼得厉害。那股痛深入肌肤,每一次阵痛都让我龇牙拧眉。就连抬手的动作,也会扯到伤口的筋肉,手一提一抬间,便是火辣辣的痛。清理了还未有片刻,便让我痛得浑身轻颤、冷汗直流。
“坚持,忍忍就过去了。”灵气团儿在一旁为我打气。
“说得轻松,这哪有那么好坚持的。”我哭丧着脸,咬着牙抱怨。
“现在不做,等伤口溃烂化脓你想做都晚了。”灵气团儿叹口气,又关切道:“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虽嘴上说着苦,但听她这一说,不由地心里渐涌上一股小小的暖意。心想,我这灵气团儿虽说不会爱听的话,却也是挺会关心人的。想想其实也觉得挺好,若是我一个在房里,寂落无人,孤零零独自处理伤口,那是该有多难受?本来为兽,不会想太多,但既然修炼为了妖,无论是言行还是心,都更向人看近了些。孤独的滋味,却是不好受。若是有个能在你受伤的时候陪你说话,哪怕只是几句简简单单的关心之语,也让我感觉心里很舒坦很温暖了。纵使她不是人而单纯地为一团灵气,却又何妨?
心中想着,手上动作却未停。我将湿毛巾丢回盆里,那一盆温水此刻已被血所染红。看着叫我自个儿都心惊,想不到在外折腾了之后,背上的伤口渗血竟然这么多。
“竟然染成了这样!吾失血这么多没事吧?”我有点后怕。
“放心,血本就易融于水,虽看着吓人,但其实并无大碍,赶紧敷药吧。”
“嗯。”我应了声。再用干毛巾擦干后背,将师姐留下的药膏拿起,对着镜子慢慢涂抹在后背上。这本门疗伤圣药效果奇佳,敷上后顿时感觉火辣辣的伤口上覆盖上了一层冰冰凉的柔软质感,使那原本刺入肌肤深处的痛感减轻了大半。我对着镜子,虽很不方便,但细致耐心涂抹下,还是能慢慢抹遍整道伤口。
抹着抹着,我痛的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啊,不那么疼了,现在好多了,舒服多了。”
“这伤口疮裂的程度不深,涂抹膏药及时的话,也能很快结痂长住。”灵气团儿轻轻说。“还好那炜笑只是摔了你一下,若是那时直接往你背上来一刀......”
“欸,欸!”我连忙止住她说话:“别说那么吓人,再来一刀吾还有命么?”
“你这个傻妹儿,算运气好的了。几次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连咱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此刻我已涂完了药膏,准备歇一会儿便缠上新绷带。这一听她的话倒是来了兴趣,忙问:“这么说我几次死里逃生你都是知道的?欸,你又没长眼睛,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都与你说了,我虽是无耳无目,却是你的灵气所聚。与你一体共存、共执肉身。你眼鼻耳所得一切看的、问的、听的,我在你身体内,皆感觉得到。用不着自己长眼睛,自然能看到你经历的一切。”
“这么神奇啊。”我嘴角一扬笑起来。“那岂不是说,我俩是一条船上的人?”
“也可以这么说。不然,你以为我督促你赶快清理伤口干嘛?你不对自己身体好点,那咱家也不愿意的。毕竟自己住的地方可不得求安全点、牢固点、整治得好点?若是你这傻缺掌舵人不小心把这‘船’开坏了,那咱家这坐船的也要跟着遭殃。”灵气团儿一口说了这么多,倒不嫌累。
“什么是傻缺?”
“傻帽儿加缺心眼。”
“嘿,你!信不信吾赶你出去!”我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我这灵气就是嘴欠。“住吾的身体里,还敢开骂?吾还没找你要租金呢。”
“那你没事儿就使唤咱家做这做那,咱家还没找你要工钱呢!再说了,你以为给这副躯壳四肢筋络灌注灵气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咱家不累啊。”灵气团儿霸气回怼。
可恶,可恶,吾竟然说不过她!
不过,我转而一想,却又觉得.......也确实也是苦了她了。激战墨毒蝰蛇王,再加上今夜夜探落霞居,均是靠着她的灵气供给,我这身体才能抗得过去。虽说通灵了的她脾气不好,又嘴欠,但无论怎样,她就像我的五脏六腑一样,都是我这肉身的一部分。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对她发火。
想想便觉得自己言语里有些失当,挠挠头,低声道:“对,对不起。”
“算了,咱家也从没跟你计较,别言对不起了。”灵气团儿声音不大,但显然是没把我之前斗嘴的话放在心上,这时见我道歉,却是有点慌了。虽语气里依旧有那份放不下的架子,但我却听得出,她很在意我的感觉,怕我真的难过,因此立刻找台阶让我下。
这家伙,倒也是有可爱的一面啊,我心想。
听得很高兴,却又想。自从神识游遍身体,唤醒她之后,对于她的一切我都不了解,何不趁现在好好问问。
“欸,对了,我还没问你名字呢。”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