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实在听不下去,正要出言,就听傅瑾珩道:“奶奶这大清早就跑过来,是来当强盗的?我娘都说了没有,她什么时候骗过你?”
傅瑾珩虽已考取了童生,在傅家孙字辈里算是最有出息的了,但却并不讨傅婆子喜欢。
至于为什么不讨傅婆子喜欢嘛,那说起来就多了,比如让他教大房二房几个孩子的功课,他不肯同意,又比如像现在,看着她的时候不像大房二房的孩子一样,会乖巧的在她面前说软话逗她开心,而是冷冰冰的说这些气死人的话。
傅婆子心里再次想起陈氏平日里在她耳边唠叨的那些话,“再有出息又怎么样?又指望不上他,还比不上外人呢!”
“我看他干脆不要姓傅,跟着她娘姓沈算了,不过是喊他跟岳父说两句好话,在县衙里给大郎二郎安排个差事而已,就推三阻四的,帮他外家穿针引线,去城里卖菜他就跑得贼快。”
……
越想傅婆子越觉得陈氏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哪有孙子这般说自家亲奶奶的?都是被沈氏那个贱人给教坏了啊!她害了自己的儿子不算,如今还要教坏自己的孙子,让孙子都与自己不亲。
她越想越恨,也懒得与傅瑾珩多话,两步跨过去,抓着沈氏就打了起来,“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我当年怎么瞎了眼,同意三娃子娶你这么丧门星进门,你害死了我儿子又来害我孙子,你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个烂屁(眼)的贱妇。”
傅瑾珩万万没想到傅婆子会突然对沈氏动手,大步跨过去,一把将傅婆子拉开,挡在沈氏面前道:“奶,你这是做什么?我娘还病着呢,你这是想打死她吗?”
听到动静匆忙赶来的傅小磊与傅明岚也挡在沈氏面前,倔犟地看着傅婆子道:“不要欺负我娘!”
几人挡在沈氏面前,傅婆子再近不了沈氏的身,她打不了沈氏,便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打人了啊!打死人了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以宝啊,你怎么就去了啊!留我这个老婆子在世上被你媳摔打欺负啊……”
早上陈氏看到傅婆子来了三房,便叫上了刘氏,两妯娌悄悄躲在院外看情况,此时见傅婆子闹了起来,知道傅婆子是没要到书,心里都是满是愤懑。
陈氏一下子闯进了沈氏房里,大着嗓门吼道:“三弟妹,就算是三弟去了,但娘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怎么能这般欺辱娘呢?”
刘氏进屋去看了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跑,嘴里哭嚷着:“救命啊!救命啊!三弟妹要打死娘了啊!青山青柏,你们快去救你们奶奶啊……”
“二伯母这是还没睡醒吧?我娘这还病着呢,躺在床上连下床都难,她怎么打人啊?你们为了逼我娘交出我公爹留下的书,可真是花样百出啊!”林萱站在门口,略微提高声量道。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陈氏几人都被她给惊住了,傅婆子再顾不上哭嚎,恨恨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
陈氏亦惊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傅以宝手里有一本制家具的书,外面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之所以知道,也是有次傅以宝在老宅吃饭,被他两个哥哥灌多了酒,说漏了嘴,他们这才晓得他为何突然会了那么多家具的样式。
这个骄纵跋扈的千金小姐不是过门才没两个月吗?又和家里人不睦,这样的秘密她怎么会知道?
刘氏停下了往外跑的脚步,她和陈氏之所以去给傅婆子吹耳边风,教唆着她到三房这来闹,是因为心里认定了傅以宝那本书见不得光,三房的人不敢让外人知道,最后不得不把书交给他们。
但如今林萱大大咧咧地将她们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瞬时便打乱了她们的计划,她心里甚至有点惶恐与茫然。
“怎么?不跑了?不嚎了?不去找村里人来给你们作主评理了?”林萱斜靠在墙上方,轻蔑地看着几人。
“你胡说,我们没有!”陈氏断然否认,“我们明明是看到娘受了欺负,来照顾娘的,谁稀罕你家什么破书!”
傅婆子也反应过来,继续哭道:“我老婆子都要被你们欺负死了啊……”
林萱冷声道:“村里人都知道,我娘昨天从烂泥婆滚到水塘里去了,在水塘里冻了几个时辰,连路都没法走,全靠乡亲们帮忙才将她救回来,她病得连说话都困难,能欺负谁?”
她目光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很明显,你们几个壮得跟个牛一样,就我婆婆那柔柔弱弱的身子,能欺负你们?你们都不照镜子的吗?还要不要脸?
陈氏个子不高,也算不上胖,但满身的骨胳很宽大,而且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乡下妇人。
刘氏比陈氏容貌略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唯有沈氏,不光模样长得好看不说,还有一身晒都晒不黑的白皮。
三妯娌站在一起,都夸沈氏长得好看,像大户人家出来的。
都是女人,哪有不在乎容貌的,特别是几人还是妯娌,村里人最喜欢拿几人来比较。
三房日子好过了后,更是夸沈氏不光模样长得好,还旺夫,会操持……
陈氏和刘氏一方面嫉妒厌恶沈氏,一方面又隐隐有些自卑,此时被林萱这样看着,特别是林萱自己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身上穿着她们摸都没有摸过的绸衣,两人方才还高涨的气焰一下子就泄了,脸上还青一阵红一阵的。
林萱今日的表现,实在是让傅瑾珩出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