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登州地处胶州半岛东部,再向东即是茫茫大海,因此天亮得也较内.info约摸五更时分,天光早已大亮。昨晚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船队,至此也展露出了它的阵容。
这支舰队由四十余艘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船只组成,它们在海面上排成一个接近于圆形的大阵,从外向内共有三重,将位于中心的旗舰牢牢护住。
而这艘旗舰的体量明显要比其他船只大过数倍,简直就是个海上的巨无霸。在高达数丈的船头上,斗大的帅旗在海风中猎猎飘扬。
不多时,船阵中驶出一条小型快船,上面的水手运桨如飞,劈波斩浪直奔登州水城门。船头立定一人,身着大明官服,看年纪不到三十,生得豹头环眼,紫面虬髯,显得十分彪悍,让人望而生畏。
到了城下,此人便鼓足中气高呼道:“大明福州总兵、水师都督郑大人,率福建水师拜访登州,求见登莱巡抚袁大人、指挥使戚大人!”
船闸随即缓缓开启,将这条快船放了进来。离码头还有数丈远,那船头之人突然一个旱地拔葱,凌空飞跃而起,稳稳地落在岸上,身形潇洒至极。
老将戚显宗早已在此恭候多时。那人见了便快步上前,深施一礼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戚显宗呵呵笑道:“芝豹贤侄,虽然亲事已经定下,可你和美凤毕竟还没有完婚。现在就这么称呼,似乎不大妥当吧。对了,你兄长郑总兵来了没有?”
郑芝豹忙躬身施礼道:“老将军责的是。兄长这几日偶感风寒,不宜吹海风,现正在海船中休息,还望老将军鉴谅。巡抚大人何在?末将当代兄长前往参见。”
戚显宗本来对郑芝豹颇为喜欢,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婿就该如此孔武有力。可今天见了郑芝豹,他却有种说不出的淡淡厌恶,心中暗道:这郑芝龙果然狂妄,竟托大不下船来见我!不见我倒还罢了,居然连登莱巡抚都敢不见,仅派其弟代劳,可见他已经骄横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由于事先已有安排,戚显宗只略一凝神便恢复了正常,淡淡地笑道:“巡抚大人就在城中。不过袁大人公务繁忙,这会儿未必有时间见你。还是等郑总兵微恙痊愈,再亲自至衙门拜见吧。”
郑芝豹碰了个软钉子,倒也不以为意,拱了拱手道:“老将军您看,总兵大人率领着这么多的舰船,今日海上风力逐渐加大,这是要有风暴的预兆。可否打开水城门,让舰船进入内港暂避。”
“这个不忙,”戚显宗却自顾自地说道,“老夫对令兄慕名已久,可惜至今从未谋面。这次既是来定亲,今天是一定要见面的。既然令兄不宜出行,老夫去船上拜望他也是一样的。贤侄,就还坐你的快船过去,劳烦你带路吧!”
郑芝豹倒没想到有这一节,不禁暗暗得意起来。心想毕竟是大哥威名远扬,都说戚显宗为人狂傲,可大哥来了,他不也得乖乖地去拜见么。
想到此处,郑芝豹刚要引戚显宗上快船,却见戚显宗指着身边的一位年轻人道:“芝豹,我来为你介绍:他是美凤的远房堂弟,名叫戚俭,现在戚家军中任百户。一会儿老夫也带他去见郑总兵,也让他见识见识福建水师的威仪。”
郑芝豹上下打量那年轻人,见他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生得体态匀称、眉清目秀,一笑起来齿白唇红,明显不是粗豪的军汉,倒像是个读书人。
郑芝豹本身是个文盲,对读书人也素来不喜。但碍于戚显宗的面子,只得对那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地道:“戚兄弟,既是美凤之弟,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今后我要长驻登州,你我兄弟还要多亲多近才是啊。”
这化名“戚俭”的,自然是秦王朱由检。他倒是对郑芝豹很客气,一躬到地道:“姐姐时常提起将军,让小弟多向将军学些本事呢!”
“好说,好说!”一提到戚美凤,郑芝豹的脸上立刻乐开了花,“却不知美凤在不在府中?”
戚显宗微微一笑道:“待嫁之女,不在府中又在何处。不过你二人既订了亲,礼成之前便不能再见面,芝豹贤侄可不要忘了。且休说闲话,还是快带我们去见郑总兵吧。”
于是三人便离岸登舟,上了郑芝豹的快船。水闸缓缓开启,快船便向那庞大的船阵疾速出发了。
不多时,快船便驶入船阵。朱由检望着周围那挂着巨型白帆的数十艘大木船,时不时地发出惊叹。
郑芝豹有心卖弄,便对朱由检笑道:“戚兄弟,这种船叫‘福船’,因为于福州建造,故此得名。船身底尖上平,头尖尾宽,两头上翘,首尾高昂,两舷外拱。船分四层,最下层装土石压舱,第二层住军士和船夫,三层是甲板,最上层则是指挥和作战场所,我军可居高临下,向下面的敌人放箭、放鸟铳。因其底尖吃水深,可远涉重洋,所以一直是我郑氏水师的主力船种。”
朱由检听了微微颔首道:“这一艘船的排水量有多少吨?”
“什…什么?什么亮?”郑芝豹莫名其妙地道。
“哦~小弟是问这船载重几何?”朱由检赶紧改口,心道排水量这个概念,在这个时代恐怕还没出现呢。
郑芝豹这才明白,得意洋洋地道:“这艘福船是三百料,尚有四百料的,比这更大。”
“三百料?”
“海船以‘料’计重,一料便是一石。”郑芝豹一边耐心解释一边暗想,都说戚家军善于水战,今日一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