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没几天,西安城中突然传来消息:圣旨到,着秦王朱由检、县令孙传庭到城中接旨!
朱由检顿时大感意外。因为以前传旨,旨意都是直接送到秦王庄的,说明天启已经默认了自己的“任性”举动。可这次却非要让自己到西安去接旨,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旨意的内容对自己极为不利,甚至有可能是魏忠贤矫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但若不去接旨,那立刻就是“抗旨”的大罪。如果朱由检不想被赐死或是斩首西市,那就只有上山打游击了。
朱由检思来想去,不得不痛苦地承认,现在自己还是没有与朝廷、与魏忠贤作对的本钱。就凭他手下那点秦兵,对付流贼可能还行;但若是自己拒不奉诏,天启皇帝肯定会认为自己真的是谋逆作乱,定会尽起天下之兵来剿灭。就算到时候可以侥幸逃脱,但拯救民族的大计就彻底泡汤了。
所以他决定要赌一把,还是去西安接旨。如果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当然是好;万一真的是魏忠贤要借机谋害,朱由检也做了周密的准备。他在宽大的袍服内穿上了一件精致的绵甲,又将汤若望赠送的燧发手枪掖在腰间。又请燕凌和李贞妍两大武林高手化装成从人跟随,万一变起仓促,就凭他们的身手,自己想要脱身因该不难。
至于蕊儿和戚美凤,虽然也武功超群,但一个是王妃,一个是未婚妻,朱由检不肯让她们随着自己冒险。他还怕惊吓到府中诸人,只对蕊儿交待道:“蕊儿,我去去就回来,王府就拜托给你了!”
蕊儿却是冰雪聪明,早从朱由检眉宇之间看出不妥,忙道:“要不要蕊儿陪王爷同去?”
“不用了!”朱由检决然道,“你们在府中安安稳稳的,为夫在外面才能安心。尤其玉怜还有身孕,也需要你照顾。城中杂务千头万绪,离了你也不行。放心!有燕大侠和贞妍跟着,为夫不会出什么事的。”
李贞妍也微微一笑道:“娘娘放心,贞妍一定将殿下完璧归赵!”
众人随即纵马出城,先与闻讯从泾阳县城赶来的孙传庭会合,再在三十名特战队员的保护下直奔西安,片刻即到。入得城来一看,当日刘宗敏纵火焚城的残垣断壁仍历历在目,一点也没有修复的迹象,朱由检不禁恨恨地叹了口气。
来到传旨人所在的三边总督府,朱由检却未见杨鹤在门外迎接,只有大批东厂番子将府门牢牢守住,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他刚要往里走,一个番子头目过来躬身施礼道:“殿下、孙县令,传旨官就在府中恭候大驾。不过府中狭小局促,后面的这些从人就不要带进去了,在此稍候即可。”
朱由检听罢更觉得其中有鬼,便目视燕凌与李贞妍二人,那意思是问二人:万一动起手来,你们有没有把握?
只见二人均微微颔首,那意思是周围这些番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朱由检心中稍定,便故作从容地哈哈一笑道:“其他人就在这候着吧。不过本王旁边这两个人,都是随身侍候本王的,还带着本王常服之药,须臾也离不得。就让这两人跟本王一起进去吧!”
那番子倒也未再多说,当即引着朱由检等人穿过大门与前院,来到总督府的前厅。
一进厅堂,朱由检更是大吃一惊。只见厅内气氛十分压抑,更怪的是总督府的主人、三边总督杨鹤,此时已被摘去官帽、扒下官服,五花大绑地跪在一旁。见朱由检等人进来,杨鹤悔恨交加,只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便垂首不语。
再看正前方的主座上,正背对自己歪坐一人,虽然身着华美的蟒服,却显得不伦不类,毫无官威。朱由检正诧异时,那人却笑眯眯地回过头来,尖着嗓子半喊半唱道:“秦王朱由检、泾阳县令孙传庭接旨!”
“靠!”朱由检登时在心中暗骂,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这传旨官不是旁人,正是朱由检曾经的奴才、后来的死对头管宁!当日他仗着自己是勤王兵总监军,故意刁难左光先的前军。朱由检打抱不平,斩关入城,与管宁大吵一架。
自此之后,二人再未谋面。尽管后面的宁远之战打得轰轰烈烈,管宁这个监军却一直缩在蓟州,连个面都没露。
后来朱由检辗转来到西安,已经渐渐地把这个阴险的奴才给忘了。哪料想人家鸟枪换炮,今日竟成了给自己传旨的传旨官!
可是万般无奈之下,朱由检还是对着管宁双膝跪倒,一边行三跪九叩之大礼,一边高声道:“臣,秦王朱由检恭迎圣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后面的孙传庭也跟着跪倒候旨。而燕凌和李贞妍则被挡在厅门之外,二人不便用强,只在院子中暗暗蓄力,同时观察周围的动静。万一厅内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就可破门而入,将朱由检先救走再说。
管宁见朱由检跪在自己面前,满脸都是得意的奸笑,半晌才长身而起,从袖中取出圣旨徐徐展开,扯着公鸭嗓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听说流贼袭扰五弟,差点没吓死。幸得五弟又化险为夷,想是神灵及祖宗保佑,朕又高兴得不得了!
“杨鹤这个老东西整天招抚、招抚的废话连篇,一个流贼都没招抚成,还险些害了五弟,实在可恨!朕已下旨将他锁拿进京,交三法司重重议罪,三边总督一职由原延绥巡抚洪承畴继任,五弟这下出气了吧?
“朕已经接到孙传庭的奏折。这次五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