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百步的距离,对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关宁铁骑而言,就如同迈步跨过水沟一样简单。还没等叛军反应过来,五百骑兵已经冲至城下。
城外的叛军本来是迎接“友军”入城的,根本没打算战斗,很多人连兵器都没带。见对面骑兵突然发动冲锋,先是极度震惊,紧接着就是极度恐慌,争先恐后地往护城河的吊桥上跑。本来守城军想拽起吊桥,可是下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法拽,甚至连城门都来不及关。
而此时关宁铁骑已经杀至,先对城头发动了一次弓箭齐射,紧接着就狠狠撞入叛军阵中。叛军绝大多数是步军,如何能抵挡得住挥舞着马刀的骑兵?顷刻间就被杀出了一条血胡同,为首的百户一马当先冲入城门,后面的骑兵如同黑色洪流般涌入。
这些叛军原本都是当地卫所的官军,平时养尊处优,多少年都没打过仗了,战斗力比农民也强不了多少。现在城门被如此轻易地攻破,哪还有心恋战,发一声喊,登时如鸟兽散。
可是他们不是在野外,而是在城中;城墙本来是抵御外敌的设施,现在却成了逃跑的阻碍。关宁铁骑攻破城门之后,也不急于追剿叛军,而是疾速穿城而过,迅速控制了归德府的四座城门。至于城中叛军,根本理也不理,反正是瓮中捉鳖,根本无路可逃。
很快曹文诏和曹变蛟也率领五百骑兵跟了上来,彻底控制了归德府。擒贼先擒王,现在叛军主将已死,曹文诏一面率军攻打府衙,一面命士兵高喊:“官军已至,降者一律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而此时的叛军群虫无首,而且根本不知道为谁而战,哪还敢螳臂当车,要么逃回家中脱下军服隐藏起来,要么只得跪地求饶。不到半个时辰,全城叛军皆已投降,除了被杀死数十人以外,剩下的七百多人个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场面狼狈至极。
至于府衙,也是兵不血刃。那些衙役哪敢和凶神恶煞般的关宁铁骑交手,大队骑兵一到一喊话,立刻乖乖地打开大门,把曹文诏和曹变蛟迎了进去。
曹文诏见开门的只是普通衙役,并不见有官吏,浓眉一立道:“现在是谁负责?”
衙役们赶紧跪倒一片,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将军大人,原来的知府因为不肯归附朱常洵,已经被洪承畴逮捕,押送到襄阳去了;同知跑了;这些日都是通判在主事。”
“通判呢?”
“通…通判不见了…”
“去他家找!”
很快,通判就被关宁铁骑从家里揪了出来。经过最简单的审讯,曹文诏掌握了城中的钱粮情况,还从府衙大牢中放出了若干因为不肯效忠朱常洵而遭到囚禁的低级官吏,其中有好几人都是今年恩科的进士。官品最高的名叫阎尔梅,是正七品推官,今年才二十多岁。虽然遭受了严刑拷打,但阎尔梅为人极倔强,其他人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却咬紧牙关,不让任何人搀扶,走到堂上向曹文诏见礼。
因为明朝“以文制武”的规矩,虽然曹文诏贵为正二品副总兵,也不敢怠慢了阎尔梅这个正七品推官,忙命人扶他坐下,抱拳拱手道:“阎大人铮铮铁骨坚贞不屈,本将佩服之至。”
阎尔梅忙起身还礼,忍着疼说道:“逆贼朱常洵叛乱不得人心,各地百姓都盼着官军尽快平叛。可惜卫所官军畏敌如虎,全无廉耻之心,要么不战而逃,要么径直投敌,着实可恨。学生虽有心报国,奈何手无缚鸡之力,遂成了叛贼阶下之囚。若非将军神兵天降,说不定哪天学生就身首异处了。如今将军既收复归德府,还望主持全府大计,克复周围数县…”
曹文诏赶紧打断阎尔梅道:“阎大人有所不知,本将有重任在身,不能在此久留,明天一早就得开拔,周围府县恐怕无暇收复。”
阎尔梅惊愕地道:“这…归德府附近皆叛,本府又无可用之兵,将军一走,叛军若卷土重来,全城百姓岂不重蹈汤火?”
曹文诏奉旨去南京是绝密行动,当然不能告诉阎尔梅,只好为难地笑道:“本将也是有命在身,身不由己。眼下归德府知府以下官员或叛或逃,阎大人已是此地品级最高的文官,城防及百姓民生还有赖大人维持。另外,本将行军太急,缺乏粮草,也请大人帮忙筹措,不用多,只要够一千人马吃三四天就行了。”
千斤重担一下子落在阎尔梅肩上。他本是推官,负责一府刑名,军马钱粮等事务则并不熟悉。但他只是沉思片刻,便起身毅然道:“学生深受皇恩,恩科得中,以身报效圣上是应有之义。既然曹将军如此说,学生自当勉力而为,我们现在就去粮库提粮!曹将军明日尽管开拔,若叛军再来,学生亲自上城守城,全城百姓同仇敌忾,断不让叛军一兵一卒入城!”
当晚阎尔梅彻夜未眠,除了安排关宁铁骑的食宿、为大军准备军粮外,又组织衙役张榜安民。他觉得那些投降的叛军根本不堪使用,索性从百姓中临时招募了一批健壮男子,负责守城和维持治安。归德府百姓遭受叛军蹂躏将近一个月,此时官军收复城池,也吃了一颗定心丸,保卫家园的热情高涨,不少年轻人主动应征,很快就拉起一支将近两千人的队伍。虽然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然而他们士气旺盛,精神百倍,可比那些萎靡不振、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卫所官军强多了。
第二天四更,天还完全黑着,曹文诏就率领着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