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朝臣如何议论,朱由检的抗金总体战略是早已定下了的.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老人家的十六字方阵!
这个战略同样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quot;敌进我退quot;,之前朱由检主动放弃大凌河,锦州,宁远,即是这一阶段的主要任务.道理也很简单,以大明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支撑在辽东的长期消耗战.与其在那里耗尽国力,还不如暂时主动放弃,把拳头缩回来,积蓄力量后再次打出.
至于之后的后金军破关入寇,也在朱由检的算计之内.虽然这不可避免地会给百姓带来极大的损失,但中国幅员辽阔,战略纵深极大,后金突进来一两次,还不至于让大明亡国.
相反,后金虽然可以抢掠到很多财产甚至人口,但他们是远离后方,深入中原腹地作战,本身就有很大风险.而且只能以战养战,如果抢不到足够的军需品,立刻就会陷入困境.故而后金军肯定不会停留太长时间,仍是抢一把就跑的战略战术.所以朱由检其实并不怕皇太极从喜峰口闯进来,这仍属quot;敌进我退quot;的范围,只是准备不足,牺牲了大将赵率教,让他追悔不已.
但是这个quot;退quot;也不是无原则的逃跑主义,有两个重要的战略支点,朱由检无论如何不能放弃,那就是京师和山海关.京师就不用说了,那是大明帝国的象征,京师丢了,人心就散了,后面就只能是一路溃败,直到被彻底消灭.天子守国门,意义正在于此.
而山海关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尽管后金军可以从别处绕过去,但山海关始终卡住了辽东与关内之间的quot;脖子quot;.有山海关,大明就保留着反击的跳板;山海关若失,恐怕辽东就再也无法收复了.
所以朱由检才会严令山海关守军不可轻举妄动,他是真怕祖大寿,满桂等部冒冒失失地起兵救援京师,结果在野战中被后金军消灭.
至于京师,扩建工程可不是白干的.虽然至今仍未完工,但朱由检有信心守住这座前无古人的城池.因此他不但不怕皇太极来打京师,相反他是怕皇太极不来京师,而去抢掠别的地方,那就真是大麻烦了.
在整个战略中,第一阶段最为重要.道理也很简单,如果第一阶段就崩溃了,也就没有后面的quot;敌驻我扰quot;,quot;敌疲我打quot;和quot;敌退我追quot;了.
现在后金军果然打过来了,惟一出乎朱由检意料的就是来得太早,京师准备尚不充分.在这种情况下,葡萄牙人运来的这批火器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如今蓟州已经陷落,后金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切断京师到大沽的官道,甚至有可能会抢走那批火器,那朱由检岂不成了运输大队长?
所以,这次接收和运输火器绝对不容有失.山海关守军不能动,蓟州官军因为赵率教阵亡,缺乏有效指挥,且战斗力也不强,难当大任.想来想去,也只有动用三大营的骑兵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朱由检又何尝不想坐镇京师遥控全局?若是李定国在,他一定会放心地把这项任务交给李定国.可是远征军现在还在返程途中,飞鸽传书中还说李定国和很多士卒都患上了疟疾,不可能很快抵达.解胜身负守卫京师重任,所以朱由检能用的将领,也就只有三千营主将郝永忠了.
但朱由检也非常了解郝永忠.他虽然勇冠三军,但也性如烈火,有时不够冷静.若在途中遇到后金军,难保他不会一时冲动去厮杀,那可就耽误大事了.而郝永忠向来是只听自己的,其他人不管是谁一概不理.思前想后,朱由检还是决定和郝永忠一起去大沽,虽然有戌险,但这个风险必须得冒.
当然这些内情,朱由检是绝对不会告诉安娜的,所以才用《孙子兵法》来敷衍她.不料安娜却猜出了他的用意,大为不满地道:quot;皇帝陛下,我国与贵国既然是朋友,朋友之间难道不该以诚相待么?别看我是女人,但也接受过军事训练,可以助陛下一臂之力的!quot;
朱由检却苦笑不止,心道你这姑奶奶只要不给添乱,自己就已经烧高香了.
大队人马又向前疾驰了数十里,郝永忠突然飞马禀报:quot;陛下,前方出现了鞑子的小股部队!quot;
朱由检心头一紧,忙问其详.郝永忠气愤不已地道:quot;前面五里有座小村子叫兴隆庄,末将也是从兴隆庄逃出来的百姓口中得知的.据说这支鞑子约有二三十人,突进村子以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正在村子中奸银妇女!quot;
朱由检闻报勃然大怒,气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动,身旁的两位美女也一齐色变.郝永忠便咬牙切齿地道:quot;圣上,末将去灭了他们!quot;
朱由检却铁青着脸沉默半晌,最后艰难地挤出来两个字:quot;不行!quot;
郝永忠一听就急了眼,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quot;可是鞑子正在干那些猪狗不如的勾当,末将岂能坐视不理!…quot;
quot;住口!quot;朱由检突然暴怒道,quot;你以为朕不想把他们碎尸万段么!可是鞑子都是骑兵,咱们这么多人马过去,必会被他们发现;只要有人逃走,报告给蓟州的鞑子主力,说不定他们就会过来围歼我们,我们就无法运输火器了!孰轻孰重,你这个做大将的难道分.[,!]不清楚么?quot;
郝永忠猛然醒悟,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嗫嚅着道:quot;末将鲁莽,险些耽误圣上大事!要不,人马从南面绕过村子吧?quot;
理智告诉朱由检应该如此,但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在这一刻,朱由检郁闷得简直胸膛都要炸裂了,他这个皇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