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爹自从进了村子之后都没有再来过这般好的馆子了。
此刻他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的月亮，也生出了感慨之意。
老婆子啊，你跟着我的时候没过什么好日子，如今你死了，老子倒是发了。
杜老爹自嘲一笑，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掌柜的，老子的菜呢！”
杜老爹见菜久久没有上，不由得操着粗嗓门喊道。
然而那些菜最终是端了上来，掌柜的还先收了钱。
“老板，这老头儿就是通缉犯，这些银钱怕是……赃物。”
伙计尽力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些害怕之意。
“哼，他吃饭就要给钱，咱们赚的是正经生意，天王老子来了都这么说！”
掌柜的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个客人，点了这么多荤菜，他可不能放过。
“你，赶紧换身衣裳跟官府的人说去，之后回来了就先别出来。”
掌柜的想的也面面俱到，既赚了这笔钱，又将帮着官府将人给抓住了。
伙计应了一声，然后便瞧瞧从酒馆后门离开去了衙门。
掌柜的这个时候为了稳住杜老头儿，还特地陪着杜老头儿喝酒。
“我说大哥，今日咱们算是一见如故，这酒就当是请您了。”
掌柜看似十分豪气地说着，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价钱早就暗暗加上了。
“你倒是会做生意，不过你这店人倒是不错，菜的味道也一般。”
杜老头挑剔地摇了摇头，看的掌柜十分想要揍他一顿。
“嘿嘿，您这见多识广，吃过多少好东西，咱们这的哪里能入您的眼。”
任哪个饭馆老板听到有人说自己店中的菜味道不好，肯定会跟他急。
这老板现在还笑眯眯地，就像是毫无心机一般的。
杜老头儿不过是喝了几口酒，便转而大口去吃菜了。
杜老头儿就像是从没吃饱过一般，如今大口塞着。
啧啧，真是个饿死鬼，乡巴佬。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嫌弃，暗自嘲讽道。
不过这也是他最后一顿好饭了，毕竟牢饭可不好吃。
掌柜的又不觉摇了摇头，眼中居然还闪过了同情。
“额……咳咳！”
忽然，杜老头儿猛的放下了筷子，双手捂着喉咙，一副噎住了的样子。
“诶，你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也见过这种吃太快被噎到的，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渐渐的看着杜老头儿一手捂着喉咙，一手用力垂着胸口，脸涨得通红，便有些慌了。
“咳咳！”
杜老头儿只觉得那些油腻的荤腥因为刚刚吞咽的太快太猛而在胸口堵住了。
并且他现在已经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可堆肉又下不去！
很快，掌柜的惊呼声，其他食客的议论声，以及杜老头儿那微弱的挣扎声一同响起。
“这要赶紧扣嗓子眼给吐出来呀！”
“不对，这都堵住了，再吐出来怕是难！”
“我看还是请大夫最好！”
围观的食客们看似是在出主意，但皆是抱臂谈笑。
掌柜的在一旁也是急的让剩下一个伙计去请大夫了。
这要是在自己的店里出事了，到底是晦气。
突然，杜老头儿浑身不动弹了，只是身体还保持着挣扎时候的样子。
“这……这不会是……”
那个“死”字没有被说出来，但从掌柜探了气息之后的表情来看，是死了。
掌柜的这时候想到了，自己那伙计去请衙门的官差了。
这到时候见到人死了，可报的时候还是活的，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于是掌柜的便赶紧看向众人说道。
“大伙儿可要给我作证，他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自己吃死的！”
掌柜害怕地浑身都在颤抖，指着杜老头儿唾沫横飞。
而官差很快就到了，见出了人命，自然是要按照流程将掌柜的带回去问话的。
杜老头儿是偷盗犯，可如今他死了，这事情也就结案了。
杜老头儿的死讯是在第二日的时候传到杜紫苏那儿的。
“死了？还是吃死的？”
杜紫苏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挺惊讶，还真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不过这样死了，倒还是做了个饱死鬼。”
杜紫苏轻描淡写中身子带着些戏谑。
然而人毕竟死了，同林语挽说了之后，她也就接受了。
耳坠子也已经是回到了主人手上，杜老头儿那些钱自然也给了杜紫苏。
杜老头儿的后事杜紫苏倒是也没有马虎，毕竟死者为大。
杜老头儿坟前，杜紫苏姐弟和元徽这个女婿都在。
杜紫苏自然是没什么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觉得一个麻烦终于是没有了。
而杜建业因为受到了蛊虫的控制影响，所以并没有哭嚎，但还是红着眼眶。
“建业他没事吧？”
回到家中，元徽见杜建业回自己屋子了，才问杜紫苏。
就连元徽都能看得出来，杜建业虽然混球了点，但爹娘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所以今日杜建业的反应让元徽觉得奇怪。
当然了，他是觉得杜建业是不是悲伤过度，所以才这样。
“建业他……会走出来的。”
杜紫苏看着杜建业刚刚离开的方向，不觉叹了口气。
杜建业这段时间的记忆不会消失，只是会像一场梦境一般存在于杜建业的脑海中。
所以当噩梦成真的时候，该是多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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