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警局的路上,薛渺渺接了通周女士打来的电话。
周女士刚刚从巴黎返程,乘坐在加长林肯上,张口就问薛渺渺:“你究竟什么时候有空回趟家来?”
薛渺渺一边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一边四两拨千斤:“妈,我这不是忙呢嘛。”
周女士才不领她那套:“忙忙忙,你有我忙么……”
薛渺渺双手扶额,急忙伏低做小,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周女士一声令下又要跟她掰扯工作的事情。
周女士很不喜欢她干鉴证这个工作,说是又累又不赚钱。若不是薛老板这么些年来一直跟她薛渺渺“狼狈为奸”、“小心做人”,薛渺渺如今的生活恐怕不会有现在这样安生。
“等手头这个案子结了,我就抽个空回家,陪你们二老好生吃顿饭。”薛渺渺把手包放到办公桌上,出门,进门,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穿入白大褂中,这样说到。
“谁跟你爸是二老呢……我老了吗?”那边周女士被女儿的贫嘴弄笑了,她缓和下来,说:“那你记得叫上陆霄啊。”
薛渺渺摇头:“陆霄就不喊了,人家比你我忙得多,我们就不给他添麻烦了,也算是为a城的安全做贡献。”
“那行……那你生日那天呢……”
薛渺渺想了一下,说:“那天再说吧。”
再一番你来我往,终于是周女士先说:“我这边有一则客户的插播电话,就不跟你聊了。”
薛渺渺脖子往后一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终于解放了。
“哎……渺渺……渺渺”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周女士急切的声音,薛渺渺只好连忙凑耳过去听,只听到那边问:“给你抢的限量版有没有收到啊。”
原来是这事,薛渺渺垂头一笑,嗯了一声,“收到啦。”就是一路舟车劳顿,快递忒暴力了。
这样的早上,薛渺渺靠在换衣柜上,听着母亲啰啰嗦嗦的老生常谈,一声一声地嗯过去,觉得有一点烦人,又有一点温暖。
正如窗外的暖阳。
“好啦——你不是还有客户嘛。”她反手将手机掐灭,把它放入置物柜里。
那一瞬间,周女士气急败坏的:“你个死丫头”仿佛还在耳际。
薛渺渺笑意更深,锁好东西,转身就钻往实验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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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早上的鉴证部格外的安静,一半是得益于前段时间的连轴转——许多的工作都已完成,一半是得益于最近除了通北村的案子并没有什么特大案件。
薛渺渺进了实验室,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这天她是跑完步后直接来的警局,所以比往日要早上那么半个小时,想着时间还多,于是她迅速喝掉手里的咖啡后,就直接把通北村的一应物证重新拿出来检测。
最先上手的是那个千斤顶。
这个证物之前是由孟刚负责的,从他交上来的报告上看,乔惠芳家中的这个千斤顶确实陈旧,且结合其他部门传上来的资料,最终可以确定这个千斤顶的来源是距离乔惠芳家五百米处的一个收购站。
大约是三年前,也就是乔惠芳的小姑子何晴晴的儿子出生一个月后从收购站靠人情要回来的,是给何永秋的二手车配置的产品。
不过拿回来后他们就发现东西不牢靠,随手扔掉了。
薛渺渺拿着放大镜对着这个千斤顶仔细看了十遍。
突然——她看到千斤顶底座上有着一个灰尘般大小的月白色土料,土料嵌得很深几乎和千斤顶融为一体,确实很容易被人忽略。
薛渺渺目不转睛地看着土料,用工具将其剥离的那一瞬间,脑海里骤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有效击退了薛渺渺所有的困意。
于静敲了十几遍门,见实验室里的薛渺渺迟迟不应,最后毫无耐心地推门而入了:“谬姐。”她站在门前,看着晦暗光影里工作的薛渺渺,不耐烦的情绪到底还是被职业素养给压下去了,语气不由得公事化:“刘局之前推荐来的那位地质专家carlos已经来了。”
探着脖子,单手扭动着机器的薛渺渺没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宛如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对于于静的话几乎是毫无反应。
于静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却又不能发作,只好走过去喊:“谬姐……谬姐……”
薛渺渺听到了,被惊得啊了一声,转头看见于静那张白着的脸,又听于静讲了一遍事情,这才反应了一下:“carlos?就是那个我出差那回,被请来局里帮忙,最后破获一起大案的地质学家……哦,我有点印象。”
说完话,薛渺渺继续回过头去,专心致志地看着显微镜底下的东西。
于静有那么一刻想打人,提点道:“谬姐……你是不是要去见一下人家?”
薛渺渺转动了一下手里的机器,一边在左边的白纸上记录了一些数据,一边问:“刘局之前说这位地质专家的职责就是提供我们地质方面的信息,解决案情的?”
于静答:“嗯。”
薛渺渺脑子里想着刚才的数据:“那就都是为了破案的,于静,我这边刚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麻烦你请他在我的办公椅上先坐会儿吧,我好了就去找他。”
于静没动。
薛渺渺回头:“还有事情吗?”
于静:“……”
两秒后,于静说:“没了。”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关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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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证部专门的办公室里,李叔坐在电脑前分析数据。其他的一些人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