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白秀莲脸上那愤怒又难堪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志恒揉了揉自己生疼的额角,有气无力的道:“娘!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说这种毫无意义的大话了。”
白秀莲顿时勃然大怒!
她养了儿子近二十年,儿子对她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何曾这么与她说话过?!
白秀莲正要训斥儿子,可在看见儿子那苍白的脸色之时,她对儿子的心疼又压过了愤怒,让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了。
“我的儿,大丈夫何患无妻。”
白秀莲安抚的拍了拍赵志恒的手道,“那钱家要退亲,是他们自己无识人之能。要退就退去,日后娘必定再为你说门好亲事,让你光宗耀祖!”
“娘!”
赵志恒认真的看着他娘,一字一句的道,“这门亲事,不能退!”
“这是为何?”白秀莲一愣,“我们之前一直以来想的,不就是要退掉这门亲事吗?”
白秀莲本就看不起钱家。
只是苦于赵家欠了钱家的银子,她才不得不咬牙认下了这门亲事而已。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赵志恒叹了口气,“我们家现在的处境,和之前可不能比了。”
钱家好端端的要退亲,肯定是因为钱家已经知道了他在无为寺发生的事情!
虽然钱父只是个书坊掌柜,但这书坊掌柜能接触的人和事,却比他这个秀才还要多多了!
而这事儿既然连钱家都已经知道了,那南溪县里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怕是都已经知道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家要是退掉了和钱家的亲事,他又还能和什么样的人家攀上亲事呢?
对之前的赵志恒来说,钱家就是只讨人厌的小虫子,赶都赶不走,他还不能一巴掌把对方给拍死了。
可对现在的赵志恒来说,钱家却是一根救命稻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
白秀莲顿时急了:“恒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们家的处境,和之前没法儿比了?”
赵志恒嘴角泛苦:“娘,我和常二妮在无为寺发生的事儿……也只能瞒得住那些消息不灵通的普通百姓人家罢了。”
白秀莲脑子一转,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狰狞的道:“果然都是那个常二妮坏的事儿!我们家当初之所以会招惹上官司,就是她跟她爹害的!现在好了,你好不容易才把她爹送去了流放,她又甘愿卖身到咱们家做丫鬟赎罪,我这才没有跟她多做计较。可现在倒好,她竟然又害得你连这么一门破烂亲事都断不得!这以后,咱们母子在这南溪县,还要怎么做人啊?这就是个扫把星、害人精,我今儿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说着,白秀莲就往屋外冲了出去。
赵志恒被他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拉住他娘。
可白秀莲正是怒极的时候,身姿矫健得比平时简直快了一步,赵志恒那没什么力气的胳膊,又怎么可能拉得住他娘呢?
赵志恒本就正处于身心俱疲的状态,他想着他娘本就是个弱女子,这又是在自己家里,反正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他也就没再管了。
而白秀莲冲出门之后,就气势汹汹的踹开了常二妮的房门,双手叉腰一声暴喝:
“常二妮!你给我滚出来!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们家的丫鬟,你来我们家是来干活儿的,不是来当千金大小姐的!哪家的丫鬟跟你似的,这都日上三竿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怎么着?你这是等着让谁来伺候你不成?!”
常二妮在房门被踹开的那一刻,心中就暗道不好。
她进了赵家这些日子以来,其实一直都挺安分守己的,只想能长长久久的陪在赵志恒身边,将来再为赵志恒生儿育女什么的。
不过,即便常二妮心中抱着这样的期待,但她同样知道自己和赵志恒心中的差距有多大,所以她并没有急着显露自己的心思,只想着先在赵家站稳脚跟就好。
像今天这样睡在床上不起来的事儿,还是头一回发生。
而且她这也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昨天在无为寺的时候,她中了赵志恒给涂慕真准备的药,那药性又特别的强,让常二妮和赵志恒翻云覆海好几回都没能完全消退。
再加上她昨日还是初次,一时失控之下,难免就受了些伤。
偏偏昨日他们还被无为寺的僧人给抓了个现行,以至于常二妮根本就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无为寺的僧人关押了起来,水米未进,直至今日早晨,天都还没亮呢,两人就被无为寺的僧人给赶下了山。
可怜赵志恒和常二妮饿了一天一夜,饥寒交迫,还不得不靠着自个儿的一双腿,生生的走回了赵家。
回来的路上,两人还特地挑了小路走,就怕被熟人给瞧见了,今后没法儿做人。
回到赵家,赵志恒和常二妮吵了一架,互相指责着对方的不是。
白秀莲和杜鹃肯定是站在赵志恒那边儿的,常二妮孤立无援,只得老实的低头认错,这才总算是讨得了片刻的安宁。
而人一松懈下来,常二妮又累又饿,哪儿还站得起来啊?
偏偏赵家的人口也不算少,可愣是没一个关心她的,更没人关心她是不是没饭吃没水喝。
常二妮强撑着到厨房,吃了个冰凉的馒头,又喝了一大瓢凉水,这才强撑着回了房,倒在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谁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