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是一位剑士,也是一位铸件人。
伍六七经过了多番战斗后,武功越发精湛,三刀击败这位铸剑人。
大河之畔生活着贫寒的工匠夫妇。两人青梅竹马,相依为命。丈夫干将别无所长,只是一味痴迷于铸剑。
废弃掉的剑在门外堆成了剑冢。村人都嘲笑这个不通世事的家伙,唯有妻子无怨无悔支持着他。
干将内心同样愧疚于妻子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只懂得铸剑,便希望能借此扬名,那样终究会有令妻子自豪和荣耀的一天。于是他带着作品去拜访各地的铸剑师,并挑战他们。他削断无数名匠之作,很快让自己的名字传遍云梦泽。自然,被砸掉招牌的铸剑师们也对他恨之入骨。
世间公认有位绝代的大师。人们都说他的铸剑不仅削铁如泥,而且栖息着魂灵。
大师许多弟子都败于干将之手,他们联合起来向师傅痛诉。于是大师向干将送上邀请拜访的帖子。
胜过大师,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当世铸剑第一人。可他如约登门时,大师甚至没有露面,只命弟子持剑在门口迎接,轻轻一挥就将干将之剑斩成几半。
匠人们出了一口恶气!他们放声嘲笑干将,把过往的耻辱加倍回报给他。
干将落荒而逃,失败在心中灼烧。他回到家中重复起枯燥的铸造生涯。
熔炉四时不熄,每把剑都比前一把更加锋利,可它们始终是没有生命的铁片。死的剑和活的剑,犹如天上地下般的差距。他逐渐执念于铸剑,完全忘掉了初衷,连妻子的身体日渐衰弱都没有注意到。
铸剑疯子的事传到阴阳家们耳中。自称为东皇太一的男人召见铸剑师,领他登上祭祀之地,那里矗立着一把剑。干将立刻认出这是大师的作品。
“这把剑守护着太古的奇迹。它的名字叫巨阙,里面栖息着魂灵:它是剑——更是盾牌。接近它的人都会被剑锋撕裂。”东皇太一的计划困难而有效:锻造更锋利的剑,斩断它。
“帮我得到奇迹,你就可达成心愿,成为世间无可逾越的铸剑师。在此之前,让我先告诉你让剑活过来的秘法吧。”
干将浑身颤栗着,不敢相信耳中所闻。
东皇太一交给他从太古保存下来的精铁。炉火燃烧了三天三夜,精铁无论如何都不能融化。干将眼里布满血丝,内心天人交战,需要一个生命才能让剑活过来。
他太专注,没有注意到妻子悄无声息接近,眼神温柔而忧伤。她收到匿名来信,信上写着实现丈夫心愿的方法。自己的身体早已病入膏肓,命中注定要拿去成全爱人。干将从火炉的阴影中抬起头,正好迎上妻子最后的笑容——下一刻她便猛然跳入炉火中。
撕心裂肺的呼唤和陡然明亮的铁水席卷内心,另一手下意识握紧了铁锤。痛苦转瞬即逝,成功的狂热反倒熔炼了太古的精铁。
天明时分,迄今最杰出的作品诞生了,里面栖息着魂灵。男人怀抱宝剑,呢喃着妻子的名字:莫邪。嘴角微微上翘:最爱的妻子和剑,如今是一体了。
正如东皇太一计划的那样,莫邪剑斩断了巨阙,奇迹“转生之术”的力量被解放出来。这是太古建造的最后奇迹。
付出那么多,终于可以凌驾世间所有铸剑者之上了!干将毫不犹豫扑向光辉中。炉火般的灼热力量包裹着他,魔道千锤百炼着血肉之躯,令其坚硬而锋利。
他实现至高的愿望,将自己也锻造为剑。
故事并未到此结束。干将付出全部所有,现在他需要证明自己。于是他重访大师住所,去回报过往的羞辱。
可全部执念面对冷冰冰的墓石却戛然而止:大师早已逝去多年。支撑人生的信念顿时崩塌,统统化作疯狂和绝望。怀抱中的莫邪剑变幻为妻子的身影,轻声安慰他。只有她,永远只有她善解人意,与自己不离不弃。
一分为二的生命,独一无二的魂灵。
平庸是恶,天才为何?
哪怕是神,伍六七也曾击败过,更何况是他。
他如此坚信。虽则他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可那副平凡的身躯中,却跳动着一颗执着而冷酷的心。
他在倒悬天曾经遥遥目睹女娲的现身,仅仅惊鸿一瞥,那种威严和力量令人无限向往。而这种敬畏,因最后的奇迹“转生之术”被打破。
许许多多富于才学之人被召集到倒悬天,时隔多年后为当权者开始创造唯一非实体的奇迹。为了这伟大的工程,曾经仅属于超智慧体的奥秘被展示出来:双螺旋。
这奥秘改变了学者们的命运,其中唯有这籍籍无名之辈,看破了当权者的真面目:
原来,超智慧体也会衰弱,也会老去;原来,超智慧体也会畏惧死亡,渴求永生。
原来,存在了那样漫长时光的超智慧体,也并非亘古不灭。
刹那间,超智慧体、凡人、魔种之间的界限被彻底打破!异想天开的念头在心里生根,发芽:原来自己也可以成为神。
怀抱这种执念,在封神战争结束之后许多年,大河流域畔的密林中,当太阳的光芒被日蚀吞噬时,他自愿接受了双螺旋的试验,用自己身体去验证“转生之术”——或许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成神之路。
他如愿以偿,成为世间第一个接近于超智慧体的造物,通过奇迹,掌握了力量、进化以及无穷轮回的可能性。
他欣喜若狂,对“转生之术”坚信不移,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