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蔡府一位家臣姑射正在对蔡司徒作揖见礼。
“老爷莫急,灵君不问前线战事,依下人看来,自有缘由。”
“哦?你且说来听听。”
蔡悟正坐在榻上喝汤,神情复杂。
在春秋,国君有卿大夫,卿大夫有家臣,这些家臣其实相当于未来的门客或谋士。
他们不单单是下人和奴仆。
姑射就是蔡悟的家臣之一。
平时蔡悟很喜欢听他说话,因为姑射出口成章,而且对于一些事情,很有见地。
只听姑射笑道:“老爷,您是灵国的大司徒,掌管全国税赋田地,权势滔天。”
“又是贵族领袖,又是辅国老臣,那小国君自然不敢轻易问您的罪,这是其一。”
“其二,对于老爷与前线族亲的通信,那小国君根本找不到证据。”
“他如果就这么来问罪,自然不足为虑。”
“想必,那小国君也对老爷无比忌惮,这次前线被围,他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蔡悟微微点头。
这么想来,姑射说的话也都不错。
他乃灵国卿大夫,又受过周天子爵位,蔡氏一族,自古到今,都是强族。
那小国君羽翼未丰,怎可轻易问罪于自己?
听到姑射这么说来,蔡悟也就放了放心。
“嗯,你说的很对,既如此,吾也就不必自我惊吓了……”
蔡悟拈须微笑,显然是将姑射的话听了进去。
……
而与此同时,
国君府正在设宴款待曹景。
徐灵举起一杯酒:“曹大夫,快来与寡人尽饮此杯!”
“臣,遵命。”
曹景一脸懵逼,
直到入了国君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今日受到国君召唤,说是来正殿议事。
他只是个太宰,来到大殿之时,还特别的紧张。
也不知道国君到底是叫他干嘛来的。
因此唯唯诺诺,十分警惕,束手束脚。
此刻喝了几杯酒,有些上头,曹景也就放开了,但还是对此事尤为的疑惑。
国君怎么转性子了。
子上一次国君府议事过了半个多月,他怎么突然想起自己来了?
曹景不是傻子,
他知道,国君请自己入殿,必有所图。
声乐响起,
南方灵国的乐礼十分古朴,那些笙钟、鸣球、玉埙响彻着悦耳动听的音乐。
侍女们在正殿上翩翩起舞,身段柔美,穿着轻薄丝纱,令人遐想。
徐灵一边喝酒,一边观察那曹景的表情。
这厮真是太猥琐了,
他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侍女们的身段,还一边搓着手,
但徐灵却是冷冷一笑,
这是他的机会。
曹景是个很容易被外物攻破心防的人。
“曹大夫,你看寡人这些舞女如何,你若喜欢,尽可挑一个回去享用。”
在春秋,侍女、奴仆、舞者,其实都是物品,
在列国之中,贵族们会为了讨好客人,或者拉拢亲信,会被人互相赠送。
而在徐灵眼中,却极为肉痛。
国君府中那些乖巧的侍女,他自然不可能赠送给曹景的。
大家朝夕相处,早就有感情了。
这些舞者,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外面请来的。
曹景并不知晓。
他虽是太宰内务官,却在这半个多月几乎没有过问国君府的事。
徐灵心疼的也不是这些漂亮的舞者,而是钱。
请一批训练有素,又是贵族仆役出身的舞者十分困难。
这都是徐灵让正在养伤的姜遥跑了很多地方才买回来的。
此刻,
曹景一震:“这……这,嘿嘿,臣受之不恭啊。”
“诶,曹大夫不可这么说,你可是寡人的爱卿,今日寡人开恩,你就随便挑一个吧。”
曹景受到徐灵的撺掇,心里十分痒痒,
得到徐灵保证后,曹景这才从中挑了一个最漂亮的。
徐灵冷嗤一声,这小子,眼光还不错。
“臣,叩谢灵君恩赐!”
曹景喜不自胜,将这舞女一拥而入,恨不能立马回去享用她。
徐灵哈哈一笑,再次让他入座,将盏中米酒一饮而尽。
对于徐灵的酒量,这点酒根本无足挂齿,
但他还是装成有些迷醉的样子,抚着额头,
“在寡人心中,你曹大夫才是灵国肱股,蔡悟彭杰还有那……那什么左寒,俱是小人。“
曹景一愣,心里激动万分,
想不到徐灵对他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灵君在上,臣……臣只是一名太宰大夫,并不足与众大夫相论啊!”
“诶,寡人说你是,你就是!”
“臣……臣惶恐!”
徐灵叹了口气:“若不是碍于先君之命,寡人早就想封你为大司徒,替寡人管这千里封国。”
曹景吓得脸色发白。
他看得出徐灵是喝得有点醉了,这才吐露真言,
这话可千万别让蔡、左、彭那三位大夫听见,
要不然他可是要被针对的。
“臣何德何能,足以担任司徒?灵君切莫抬举臣下了。”
徐灵笑了笑,沉默了一阵,
突然说道:“曹大夫,若寡人让你当司徒,你可有能耐?”
曹景浑身一震,
果然,
如他所想,
今日来正殿吃国君的宴席,他是别有所图啊!
只是想不到,想不到……
这小国君居然让自己当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