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正院。
“蓁儿。”
“大姑爷。”
“旺仔。”
惊喜的呼叫声此起彼伏,正不停地往外张望的叶大婶等人惊喜走出来,叶大婶偏爱外孙子,一下就把他抱了个满怀,一叠声地念着“宝贝儿乖孙”,脸上疼爱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叶大勇性格内敛,此时也是笑容满面,慈爱地看着大女儿的一家子:“你这几天没空,晚点回来也没关系,别累坏了自个儿。”
“回娘家就是回自家,怎么会累呢。”
叶蓁蓁笑眯眯地说道,目光落在了四妹叶芃芃的身上:“四妹妹,这阵子我无暇去探望你,最近你的身体如何?小外甥有没有闹人?”
叶芃芃摸着已经将近六个月大的肚子,秀美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母性的温柔和慈爱,她乐呵呵地说道:“小宝宝很乖,只是偶尔很调皮,在我的肚子里拳打脚踢呢。”
“我可以作证。”
初为人父的魏瑾瑜带着点满足和炫耀说道:“宝宝调皮得很,每次休息够了都要伸展拳脚,我还摸过他的小拳头呢。”
我也摸过我儿子的小拳头。
崔维桢默默地想着,作为过来人,他很乐意与连襟分享自己当爹的经验,魏瑾瑜热情十足,激动地与他探讨起来。
叶芃芃看到这副场景又是一笑,笑容像是渗了蜜一样甜:“瑾瑜听闻姐姐你在怀旺仔的时候,大姐夫特地找来相关的医书学习,他前阵子特地去找大姐夫把书都借回来研习,现在都成了半个郎中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在聊天的崔维桢与魏瑾瑜听不见,叶蓁蓁和叶大婶也听得一清二楚,正在哄着孙子的叶大婶笑得满脸褶子,叶蓁蓁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好,看来之前的沫儿和梨儿之事,并没有影响到夫妻俩的感情,这就足够了。
大家到大堂坐下,下人奉来热茶,温热的茶水喝下肚,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刚安置下来,秋芜捧着礼单进来,叶蓁蓁忙对叶大婶说道:“娘,我带了些年礼回来,你让下人搬去入库吧。”
“你和芃芃都一个样儿,人回来了就行了,每次都带一堆里回来,太浪费了,上次你们带回来的燕窝都还没吃完呢。”
叶蓁蓁和叶芃芃相视一笑:“我们当儿女的有了出息,孝敬您二老是应该的,燕窝那些都是给您和爹爹补身体的,可千万不要舍不得,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叶大婶既是无奈又是满意,她知道女儿的一片心意拒绝不得,便亲自去安置年礼了——虽然上次女儿给家里买了足够差使的下人,但她始终保持着老百姓淳朴的笑容,不放心把库房的东西交给下人,连钥匙都是她亲自管着呢。
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习惯,叶蓁蓁并没有强求娘亲改掉,虽然从来没有主子亲自挂钥匙管库房的道理,但只要老太太开心就够了。
叶蓁蓁朝秋芜使了个眼色,她立马闻弦知雅意,跟着老夫人下去了。
外祖母一离开,崔执端又缠上了外祖父,小奶音又萌又甜:“外祖父,你上次给我做的小马驹可好玩了,旭辰哥哥也觉得好,让王府的下人学着雕了一个呢。”
叶大勇虽然已经是别人口中的老太爷,但从未丢掉农民的朴实和憨厚,因为一直保持着夏天劳作的缘故,他皮肤一如既往地黝黑粗糙,笑起来和田里的老大爷并没有什么差别。
此时得到的宝贝外孙的夸奖,他立马满足地笑了起来,带着点回忆和炫耀的口吻与小外孙说道:“当年啊,十里八乡的匠人若论木工手艺,你外祖父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我若不是后来伤了手,你娘也不至于跟外祖过苦日子。”
崔执端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外祖父断了三指的左手上,他小心翼翼地伸过去,想要触碰,却又怕弄疼了外祖父,只是红着眼睛问道:“外祖父,还疼吗?”
叶大勇的眼睛也有些红,但那些苦难毕竟已经过去,他也不如往昔那般自卑,甚至还主动握着外孙的手放在他的断指上摩擦,笨拙地哄道:“你看,早就不疼了。”
即便如此,崔执端还是像个小暖男般,凑过去给轻呼了几下,贴心地说道:“外祖父,您日后不要下田干活,也不要做木工了,你受伤了的话,我们都会很难过的。”
近距离一看,外祖父手里有很多老茧,还有不少细碎的划伤,崔执端猜测是外祖父做木工留下的伤口,这让他更难过了。
他总觉得这是外祖父为了给他做玩具留下的伤口。
叶大勇有些哑然,为难地挠了挠脑袋,他舍不得让外孙难过,但又放不下田里,一时间矛盾极了。
叶蓁蓁趁机说道:“爹,旺仔说得没错,伤在您身,疼在儿女心,您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前几个月还病了一场,可不能再继续下地干活了,不然我们做晚辈的都不安心。”
叶大勇一脸为难:“我不去伺候田地,田里的庄稼该荒废了。”
崔维桢建议道:“岳父若是放不下城郊的田,可以买几个下人去伺候,或者租给佃户耕种也行,您隔三差五地去田里指导一二就行了。”
叶大勇有些犹豫,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田地是他一辈子的根啊。
叶芃芃和魏瑾瑜见此,纷纷加入劝说的行列,叶大勇实在抵挡不住这样密集的轰击,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应了下来:“那就把地租出去了,为了几亩地再去买个下人,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