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间,惠风和畅,花好月圆,江南正是好时候。
西湖的柳叶正新,杨花正繁,每每到了傍晚,画舫便张灯结彩地在湖上缓缓行驶,香风阵阵,馨甜奢靡。画舫上的歌女舞姬都喜欢穿着半透明的立领纱衫,或罩半臂,或罩披风,或仿古风,做一条流云般的披帛稍作掩盖,隐约露出圆润的肩头,缀着各色金银扣子的主腰,和一抹雪白的肌肤。
这同京城北地的姑娘们正经严肃的装扮风气,截然不同。
在扬州待了几天,稍作休整,萧铮和秦渊便又顺着运河,到达了杭州府。
新下的雨前龙井,快马送来的洞庭碧螺春,上好的大红袍,精细的武夷茶,各色名茶天天不变样地送到他们住着的驿馆里。
驿馆四周青翠飘扬,红桥隐隐,风景动人。柳云青亲自安排了两个丫头近身伺候,一个叫落花,一个叫桃花,都长的眉眼精致,明眸皓齿,身段玲珑,婀娜多姿。
只不过这两个皇帝派来的年轻人,对这等女色不大感兴趣罢了。
“可惜了咱们两个糙汉子,也没有个女眷跟着出来,不然还能好好打探打探柳家的后院,江南的姻亲们――盘根错节,实在是复杂。”萧铮倦倦地说道。
他也不怎么和女子打交道。
平常人见到他们锦衣卫,一个个的都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何况他平时都是一副冷面孔,杀气太重,眼神就像开了光的锋刀利刃一般,宫女们若是碰见了他,眼睛都不敢往上抬一下;平时能见到的女眷也实在是少,他尚未定亲,忙于公事,自己又是个有主见的人,皇帝对他期中。家里人便只能等着皇帝发话。
是以这几天跟两个美貌的丫头打交道,萧铮是实在有些苦不堪言。
旁观秦渊,似乎就游刃有余多了。
昨天晌午桃花进屋添茶的时候,细声细语地问道:“秦大人晚间要歇在哪里?奴家好去铺床。”声音媚地像一壶酒。露出一段莲藕一样的胳膊,只是简单地扶了扶发簪,就足以令人心生荡漾。
秦渊正在书桌前看施川送过来的公文,闻言不曾开口,先仔细地嗅了嗅周遭地空气。有些不耐道:“怎的这么香?”
桃花腾的一下脸色红了起来,眼梢带俏,扭扭捏捏地开口道:“奴婢身上天生有奇香...”
秦渊听了,冷冷道:“退下吧。我平日里最闻不惯这些脂粉香气,劳烦姑娘转告柳大人,换个机灵勤快的小厮来伺候就够了。”说完直愣愣地站起身,推开窗户后,又淡漠地说道:“柳夫人派来的丫鬟,为何不自称‘奴婢’反而称‘奴家’,难不成柳夫人大家闺秀出身。派来的丫头,出身竟不是正经清白人家吗?还是柳家的家生子,都像姑娘这个模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像丫头,反像主子?”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桃花在原地尴尬十分,脑袋发懵――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在闻了她身上特别调制的柔情香后,还能衣冠整齐地走出她的石榴裙下。
这下可遭了。不仅没有一举拿下这个“世家子弟”,还被他这样一句简单的“闻不惯”,就要生生地将她换掉...若是她就这样去回了柳大人,随便她哭一哭委屈。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可――心气儿一向高的桃花姑娘,一点也耐不住这样被拒绝冷落。
她也聪明,知道这个秦大人恐怕已经心中起疑,转身便打扮妥当,去寻萧铮。
没想到萧铮脸色更凶――他明明闻到香味。脸色都有些不正常了起来,桃花心里暗喜的时候,不想萧铮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根针,生生地扎向他的手指尖,一滴红艳艳的血珠子就圆滚滚地落在了他身前的宣纸上,霎时间晕开了颜色,伴着一声冷漠地叫人听了心寒的“滚”。
桃花顿时羞愤难当,瞧见血色,当时便装晕了过去。
没想到这个什么锦衣卫指挥使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竟将她这样扔在屋子里不管不问,自己走出了屋子!
***
柳云青坐在施姨娘的屋子里,一边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抚摸把玩,一边心不在焉地等着驿馆的消息。
桃花和落花,这两个丫头媚人的功力,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做主子的可是清清楚楚。萧铮秦渊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这么两个美人送过去,自荐枕席,他们难免会把持不住。到时候,两个丫头既然都是他的人,自然他叫她们怎么说,她们便会听从,这样不就轻轻松松地握住了他们的把柄么?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计这招,他柳云青可是用的如鱼得水,炉火纯青呐。
施姨娘瞧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起身站在他身后,伸手轻轻捏着他的肩膀,声音软糯地宽慰他道:“老爷就尽管放心吧!自从老爷跟妾身交代了这件事之后,妾身一早就停了她们两个用的药,不仅如此,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我还给她们用了助孕的药,为的就是以后能拿到两个大人的把柄,老爷也好顺水推舟......”
这话她是从来没跟柳云青提过的,为的就是在他最担心的时候,抛出来,让他更加地依赖、器重她,早晚一日,她要将袁氏撵出柳家内院,成为人人唾弃践踏的下堂妻!
果然柳云青一听她这么说,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赶忙让她停手,揽着她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形容亲昵地上下其手,十分开心地问:“可是真的?你可真行!我正担心,若是没有什么证据,两个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