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
房间里竟放着数不清的玻璃瓶罐。
各样不同的兽类被用福尔马林浸泡收藏。
从手指长的白鼠。
至蜷着身体的猎犬。
只是它们的尸体,却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猫尾和蛇身拼接在一起。
鸟翅被接在蜥蜴的背部。
像是劣等的积木。
洛竹本以为末日的到来,已经足够绝望。
却在见到眼前这番景象时。
才见识到,何为真正的地狱!
婴浅见过很多的尸体。
却没有哪一刻,比眼前这些被囚困在玻璃瓶里的生灵,更让她感到难言的憋闷。
橘猫灵活穿行在瓶罐当中。
它走到客厅最里侧,找到了一个被扔在角落里,半米高的玻璃瓶。
然后蜷起身体,在脏兮兮的玻璃瓶上蹭了蹭。
婴浅跟上它,见状抹掉了瓶身上的灰尘。
浑浊的福尔马林溶液当中。
显露出半只黄橘色大猫的身体。
它睁着眼。
眸中的眷恋化作死灰。
却仍隔着瓶身,落在了橘猫的身上。
橘猫“喵”了一声。
抬起爪子,搭上了玻璃瓶。
它知道这器皿很脆弱,扛不住它的力气。
只敢用肉垫。
虚虚贴着。
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感受到温度。
“它是...你的母亲吗?”
婴浅摸着橘猫的头,为它一点点,顺平打结的毛发。
橘猫歪着脑袋。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
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救不了它。”
婴浅蹲下身,以一种平视的姿态,和橘猫认真地说:
“但是我们可以让它安息,你愿意吗?”
橘猫不懂这么复杂的话。
却在婴浅的身上。
感到了让它很是温暖的气息。
这个人....
杀掉了它的噩梦。
所以。
她是它的英雄。
它相信它的英雄。
“喵。”
橘猫转过身。
将脏兮兮的尾巴,缠上了婴浅的小腿。
“既然喵喵叫了的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
揉了揉橘猫的脑袋,转头对着陆祈等人一笑。
“把能用的东西都拿走吧。”
洛竹最先点点头。
快步钻进了一间卧室里。
在那些被泡在瓶瓶罐罐里的动物面前,他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陆祈和盛征年默契的没有行动。
而是将目光。
齐齐投注在婴浅身上。
婴浅装作没看见,悄悄和橘猫嘀咕了两声,和它一起钻进了一间关着门的房间。
周围可算是没有了陆祈和盛征年。
她终于能长出口气。
在那两个人身边,婴浅的压力实在太大。
她也不明白。
以盛征年那点可怜的好感度。
压根就不可能,对她这么在意的。
难道...
是因为陆祈?
婴浅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八点档家庭lún_lǐ剧!
“喵?”
橘猫看婴浅脸色古怪。
还以为发生了大事。
紧忙绕着她走了一圈。
什么都没发现。
还用尾巴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没事。”
婴浅叹了口气。
挠着橘猫的下巴,她问:
“刚才跟你说的东西,是在这里吗?”
橘猫点了点头。
将书桌彻底推翻,才从最底部,叼出一个带密码的手提箱。
不需输密码。
它直接抬起爪子一划。
就将手提箱拆了个粉碎。
“好一个拆家小能手!”
婴浅赞叹一声。
从零碎了满地的手提箱,找到一个黑绒布袋。
将布袋塞进口袋。
她向着橘猫丢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东西对我很有用,谢了。”
橘猫扬起脑袋。
又很是骄傲的甩起了尾巴。
其他房间的物资,都已经被搜刮的差不多。
只有婴浅两手空空。
洛竹连看了她好几眼,又偷偷瞥向陆祈,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敢溜上前,小声问:
“婴姐,你什么都没找到吗?”
“嗯。”
婴浅一摊手。
不仅毫无内疚。
反而相当的理直气壮。
洛竹无语。
但也不敢多说。
只左右张望了一圈,他压着额角,急着催促:
“我们快点走吧,我在这里待的脑袋疼...”
“别闹了。”
婴浅问盛征年要来打火机。
又将窗帘扯下。
这都忙完。
她才匀出空,看了洛竹一眼,说:
“你又没有脑袋,怎么会脑袋疼呢?”
洛竹:“???”
他怀疑自己被嫌弃了。
而且有十足的证据。
可惜。
在场的这些人。
不管是陆祈还是盛征年。
都是站在婴浅那边的。
洛竹只能忍气吞声。
“出去了。”
婴浅吹着口哨。
催促着他们抓紧离去。
最后,只剩下陆祈和橘猫,还站在她的身边。
橘猫最后看了一眼,这对它而言,比地狱还要更加可怕的地方。
仅剩下的一只独眼中,闪过一抹泪光。
它转过身。
飞快跑下了楼梯。
再没有回头。
等橘猫彻底不见了影子。
婴浅也按下了打火机。
她抬起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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