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眼中的项忠完全一副老顽童的模样,谁都摸不准他哪句话是开玩笑,哪句话是真的。
听他说有五万精兵在肚子里,许宁叹息一声,道:“我的爷爷,这都什么档口了,你还拿我寻开心。”
项忠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是那爱开玩笑的人?正儿八经能抵挡几万人马。”
许宁望向他身后的马文升和刘大夏,这两人许宁都很熟悉,问:“两位老兄,项大人此言何意啊?”
刘大夏笑而不语,马文升却说:“你拿你的布防图过来就明白了。”
项忠性子急,不等许宁吩咐人,自己便要动手去拿。
许宁一遍差人带项忠去拿布防图,一面问刘大夏:“小伯温,你在兵部,好歹给咱透个底,皇上能给咱派多少兵马来?”
刘大夏也不再开玩笑,问:“许大人,你觉得要多少兵马能守住这里?”
许宁想了想说:“如果只守不攻,再给我三万,我以一敌三,保证古北口固若金汤。但咱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瞧瞧,三面围困,亦思马因这老贼明摆着是要必取此地啊。我只能分兵守三面,还得顾着后面粮草。昨夜他们攻城,我率所部死战,死伤甚多。我最担心的是科尔沁部和察哈尔部,他们按兵不动必然有更大图谋。这两部所属他们的小可汗,我猜想,他们这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刘大夏也点点头说:“这样守是守不住的,古北口一旦失掉到京城就再也无险可守。我想,这次亦思拜因是倾巢而出了,主力应该全部都压在了古北口,现在他们后方必然空虚。如果大同和潼关能攻他们的大本营,咱们能稳住科尔沁和察哈尔几部人马,就可以反守为攻。”
许宁听后不屑地说:“那大同和潼关岂会听你的?亦思马因突然从大同撤出,陈越和汪直两个狗贼急报都不来一个,如果我没猜错,朝廷还会从太原和延绥给他们增兵。至于潼关,保国公朱永位高权重,岂能听咱的话。”
刘大夏瞧了一眼马文升,和许宁说:“咱俩的话保国公或许不听,这位仁兄的话他就会听。陈越和汪直不听咱们的话,但保国公的面子他们是要给的。”
许宁一点就透,他知道马文升任陕西巡抚时,曾献策朱永,以断水之法平定固原盗乱,想必他俩关系颇好。朱永是勋臣之后,将门虎子,做事很有主张,而且他出身高贵,不屑也不用攀权附贵,从来不会因朝局变动而束手束脚。
许宁急切得问马文升:“马大人啊,这件事你以为如何?”
马文升却摇了摇头,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如何断定亦思马因后方便空虚,我无凭无据何以劝说保国公啊!”
刘大夏笑了笑说:“保国公都未必需要你劝。”
众人说话的时候,皇上的圣旨来了,要许宁固守古北口十五天,以待援军。
许宁接旨之后一脸愁苦,不知道这城应该怎么守才能撑到十五天。
这时,却收到了潼关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之中大概讲述了潼关围兵情况,特意提醒许宁要提防亦思马因进犯古北口。
潼关常年和蒙古人作战,互相之间互派谍报探子。
亦思马因围困大同的时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潼关。
因此朱永格外关注亦思马因动向。
朱永的心思没有白费,他偶然得知亦思马因正召集蒙古各部首领到圣川议事。
圣川在蒙古东南部,大同东北,宣府西北,却更靠近宣府。
但亦思马因太师势力主要在蒙古西部,东部各部均亲近可汗。
朱永猜测,选在圣川议事对亦思马因来说可谓置身险境,八成是东部各部落提出来的,而亦思马因既然答应,说明他要极力拉拢东部各部,若只攻大同何以如此大费周章?
因此朱永判断,亦思马因这一次必然有大的图谋,因此他派人八百里加急,报兵部和许宁千万提防,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许宁看完潼关送来的军报,递给了马文升和刘大夏,道:“保国公还是见微知著,可惜终归迟了。”
刘大夏却笑着摇了摇手说:“不迟不迟,保国公有这般见识,马大人的事就更好做了。”
马文升明白刘大夏有两层意思,一是敌军调动确实如同众人猜测,主力在古北口;二是朱永大概率会同意从潼关主动出兵的建议。
“如此看来,我倒是可以试试劝保国公从潼关出兵了。”马文升沉吟道。
刘大夏拍了拍马文升的肩膀道:“这也是我建议你来古北口的原因啊。”
许宁是行伍出身,对他俩打哑谜一般地说话很是急躁,催促道:“我觉得这可以一试,任由鞑子这样攻是肯定不成的,为今之计,只能围魏救赵了。不管保国公是否同意出兵,咱们都得一试。马大人,事不宜迟,能否修书信一封,请求保国公出兵?”
马文升知道,古北口形势已经危急,朝廷的援兵过来,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刘大夏在兵部任职,肯定知道朝廷调兵的安排。以他的性格,朝廷如果再给十万兵马他都敢打反攻了。但他心在和许宁一样忧心忡忡,想必他对守城也没什么把握,因此他才想法子把自己调到古北口,目的就是关键时候利用自己和朱永的交情来打牵扯。
马文升知道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说道:“书信怕说不清楚,战况瞬息万变,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潼关吧。”
许宁听后大喜:“负图兄啊,若这样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