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阴司琰如此说话是将迦蓝的颜面踩在了地上。
没有怜惜,也没有顾虑,就这般冷漠无情的像丢弃一个物件,迦蓝的眼睛瞬间红了,纤指紧攥,指节发白。
但她再没有说话。
她知道,以阴司琰的性子说出了句已经是耐心到了极致,再与他叫板绝对讨不了好处。
往日他纵然不喜她,也断不会在属下面前令她没脸。
今日骤然生变,都是因为这个贱奴……
凌厉而又满含杀意的目光看向曲蓁,曲蓁静静的站着,帽檐遮去了她整张脸,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可真有本事!”
迦蓝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拂袖而去。
留下营地四周的刺奴怔然的看着这幕,直到曲蓁和涂莽等人离开,消失无踪才险险回过神来,小心的议论着。
“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少主刚刚真的出手救下了耶图?”
“别怀疑,你没听错!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也觉得至今都难以接受,咱们跟在少主身边多少年了,何时见过他对于底下人的死活上过心?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疯了,真是疯了!”
“就算耶图活下来了又能怎么样?被蓝主子惦记上那也是死路一条,想要悄无声息杀个人对她而言还不是抬抬手的功夫……”
“你们说她和少主的关系到底是不是像咱们猜测的那样?”
“月神在上,可千万不能让这种蛇蝎女成为未来的祭司夫人,否则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他们站的位置较远,议论的同时还不忘朝中心营地看上一眼。
那营地中此刻也并不太平。
琉璃翡翠镂刻的七彩屏风后,水雾氤氲,男子只着底裤赤身坐在浴桶中,两条胳膊随意的搭在边缘。
他鬓边的编发轻拢在脑后,露出左耳戴着的那镶满宝石的鎏金环,珠玉富贵而古老,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似雪,妩媚阴柔。
而在他身后,站着两位捧着牛皮图卷的老者,皆上了年纪,发须花白。
此刻,他们正一脸不赞同的看着阴司琰。
“少主,你方才不该训斥她的,起码当着下属的面,不能这么驳了她的颜面。”
“是啊少主,眼下大祭司留着她还有用,纵使你再不情愿,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两人说着交替拿过旁边的药材丢入浴桶。
神色颇为忧愁。
见阴司琰不语,瘦高的老者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做哪些事无非就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一个刺奴罢了,死了就死了,要是伤了彼此间的情分,坏了大事,那……”
“什么时候开始,本座行事轮得到你们指指点点了?”
男子双眸倏地睁开,有些凶戾的扫了两人一眼,提醒道:“姜黎二老,你们别忘了,父亲送你们过来是为本座疗伤的,不是让你们来教本座行事的!再敢逾越,就带上那个死花痴一起滚回去!”
话中寒意乍现!
两位老者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方才话多犯了忌讳,他们还以为少主能听进去劝诫,是转了性子呢!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还是和以往一样的霸道!
“少主教训的是,是老朽僭越了,请少主息怒。”
他们忙俯身致歉。
闻言,阴司琰面色稍霁,重新阖上眼,“继续吧!”
“遵命!”
数十种名贵的药材被投入水中,一股苦涩腥臭的味道在帐中弥漫开来,水泛青黑之色,顺着他布满伤痕的创口渗入血肉,几乎瞬间,他浑身惊颤,青筋暴起!
“出去!”
阴司琰搁在浴桶的手抠着边缘,竭力压抑着想要惨叫的念头,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句话来。
姜黎二老见状,明白这是药效发作了,拱手作揖后迅速退了出去。
“少主在歇息,你们都退远些,守好四周,不允许任何靠近!”
一声令下,刺奴远远散开。
独留下他们两人守在帐前,听着里面传来隐忍的闷哼声,心惊胆战,唯有他们自己清楚,这一次的浴汤配药比之前都要凶险许多。
除了禁药之外,还有许多毒虫。
这些毒物放在其他人身上,咬上一口当即就会七窍流血,化作脓水,可在少主这儿,早已是家常便饭。
“你说大祭司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瘦高的老者蹙眉望着账内,想起那具年轻的身子上遍布的伤痕,不由得有些不忍,“以身养毒,脏腑俱伤,三年前他险死还生从鬼门关爬回来,族中废了多少心力才封住了他的毒体?”
“未曾想去了趟大盛竟然解了第一层封印,这也就算了,谁没有失手的时候?大祭司竟然能狠心把他这个重伤之人丢去了毒潭里,最后更是拿他来……”
“闭嘴,你嫌命长了?”
另一位老者见势不对,忙瞪着他喝道。
话音戛然而止,良久,那瘦高老者才唏嘘道:“我们跟在大祭司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你当真能无动于衷吗?”
“……你心疼他我知道。”
一声沉叹后,老者苦笑道:“我何尝不心疼?可你我能怎么样?那是大祭司下的命令,谁敢反对?况且,少主也是自愿的……”
“是!自愿忍受万毒蚀骨的痛楚,自愿修炼毒功,自愿舍命相搏,自愿服下那颗药……”
瘦高老者眉峰紧蹙,愠怒道:“要不是大祭司那般冷漠的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