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峥闻言,调换了姿势靠坐在殿门上,俊美的面容没有丝毫被困的窘迫,玩味道:“什么叫刻意?本世子像活腻了的人吗?”
“你的身手不会来不及躲开那掌!”
曲蓁不为所动。
他的爪势看似气势汹汹,有碎骨之力,实则靠近她时,还削了几分内劲。
旁人看不清楚,但她身处其中,感知最为敏锐。
“看吧,你打从心眼里还是觉得本世子要比那死狐狸更厉害些!”
晏峥咧嘴大笑,神色颇为得意。
曲蓁没理会他插科打诨的做派,视线在他胸前掠过,低道:“这样的戏码,瞒不过那些人的眼睛……”
“那又怎样?”
他不以为意,“事后最多不过训斥我两句罢了,那种情况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等死。”
“不过我要早知道他有所准备,何至于白白挨了这掌?等日后有机会,本世子定要还回去!”
晏峥暗自磨牙。
话都说的这般清楚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靖国公等人看了眼神色各异的两人,无奈的叹气往远处避了避!
感情一事,最难分说清楚!
他们还是不再插手的好!
晏峥将他们的变化看在眼中,嘲弄的扯了下嘴角,忽的想起一事,“不过鬼丫头,那死狐狸行事都没有告知你吗?”
册立大典,朝堂骤变!
他观她的神色,不像是知情的模样!
闻言,曲蓁沉吟片刻,轻道:“算是知道。”
“算?怎么算?”
他嘴角不禁抽了抽。
说来也奇怪,自打两人之间生了隔阂后,就再难心平气和的说话,没想到宫中骤变,一个是叛臣,一个是人质。
外面厮杀不止,腥风阵阵。
他们倒是能坐在这儿,如初识那般畅所欲言,人生可真是奇妙!
曲蓁不明白他此刻心中的复杂,答道:“我知道会有这场宫变,但更具体的事宜没有多加过问。”
她不问却配合。
他不说却也不瞒,这算是两人间独有的默契。
晏峥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那清冷的眉眼间在提起和那人相关的事时,隐隐浮现的柔和,心中微刺。
他不禁瞥开视线,轻嘲道:“怪不得,容瑾笙那厮真是徒有虚名,连眼线安插到府中都没察觉,没用!”
“你真的以为他没有察觉吗?”
曲蓁意味深长的问了句,转向先前指证宸王府的那个暗影,战端刚起,他见势不对就想溜,被黄飞将军扔出一剑贯穿了腹部,直接断气!
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他究竟成了谁手中的刀!
“听你的意思……”
晏峥眼神微变,“那死狐狸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
她语气清淡,轻轻摇头,黑云骑之案王府借机清理了许多内鬼,但过及必反,若是眼线都被拔除,宫中定然是坐不住的!
她要是容瑾笙就会留下几人,只要运用得当,就能化祸为福,得到一枚更有力的棋子!
此人的出现正合时宜。
景帝需要一个噱头处置宸王府,清洗朝局,容瑾笙也需要一个由头起兵攻城,夺回自己的一切。
在看到泉微易容出现的刹那,她忽然就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容瑾笙的局中局!
景帝借此人设局杀他,他借此局反击攻城,篡位夺权,一举拿下皇城!
谁是猎物,谁是猎手,最终才见分晓!
晏峥看着她神色变幻,最终归于平静,在这紧张肃杀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一时间也没了说笑的心思。这
沉默半响,他轻声问道:“你真以为他能赢吗?”
“嗯?”
曲蓁疑惑看着晏峥,“你想说什么?”
“一时风光算不得什么,陛下的筹谋和城府,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更深……”
晏峥难得严肃,沉声叹道:“他当年能在一众皇子中杀出条血路,最终登基为帝,不论手段是否光彩,但结果是,他赢了!”
“这样的人受一时之困不要紧,要紧的是脱困后,必然会疯狂反扑!鬼丫头,你,要小心!”
大战将起,身为晏家世子,他已经没了肆意妄为的资格,方才的那一掌,是他能给予的……最后的心意!
曲蓁审视他良久,看着那眉宇间化不开的浓愁,轻道:“多谢!”
晏峥牵强的扯了下嘴角,再没说什么,扭头望向大殿之外,静等着这场杀戮——终结!
不止是他,他们都在等,等一个结果!
勤政殿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冷鸿轩等人护着景帝自后殿撤出,竟御花园过凤鸾宫、等地一路向北门奔去!
追杀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温热的鲜血顺着晏国公等人手中的长剑滴在地上,浸入白玉地砖中。
“陛下,陛下您撑着些,和大军汇合后就好了!”
身后容瑾笙等人穷追不舍,他们不敢停顿,背着景帝狂奔,眼见北城广邑门将近,冷鸿轩才松了口气。
“就快到了!”
“再坚持片刻,有禁军他们拖着,再过了广邑门,就有负责看守城门的大军!我们就有救了!”
汴京城整个呈四方形,皇城坐落在正北,宫城与城门之间仅隔了一条宽阔的子午大街。
出广邑门后,由大军护持,不论是和宸王等人展开厮杀,还是弃城出逃,都有了选择的余地!
景帝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朱红色宫门,浑浊的眼光芒闪动,耳畔隐隐听到了厮杀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