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他的情报在,离军两次进攻都被我军挡住,所以离人坡那次战役我并未怀疑过情报真假,率领三千余人奔袭敌营,不想中了圈套。”
晏晔扶额叹道,“将士舍身护我突围,离开时,我看到了大营前,站在赫连铮身侧的杨晓,满面冷嘲。”
“离人坡之战后,我伤势愈重,军心不稳,边城岌岌可危,据说他还随离军攻城,因战绩卓著,晋升了几级!被抓时,已是赫连铮帐前大将。”
他毒伤发作后不久,就被秘密送回了汴京。
期间的许多事情只能通过旁人的口中得知,但不管怎么说,杨晓叛国之事他都不敢置信。
曲蓁沉吟良久,忽然问道:“听说杨晓招供后你去见过几次,他是怎么说的?为何叛变!”
“说是离朝盛家早已派人秘密联络过他,承诺只要他能办成这桩事,便让他认祖归宗,并将他娘亲的排位放进祠堂,献计之说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这样一来,便有了动机和目的,加上杨晓所招供的细节,做成了铁案。
审讯、拟罪、宣判等一系列流程走的极快,甚至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你为何信他?”
此案并非青镜司审理,她对于其中的细则也不甚了解,所以没有表明态度,只轻声问道。
“为什么……”
晏晔垂眸思索,望着掌心的帕子隐隐渗出血迹,恍惚想起在边关那些时日,枪指长空,拳裂黄沙,何等的恣意快活。
他生性洒脱,对错分明,唯独在杨晓这件事上犹如生了魔障般,明明亲眼见过杨晓与赫连铮并肩而立,明明铁证如山,他却始终不愿相信。
为何!
“我任命他为亲兵那日,赐予了他一柄红缨枪,他接枪时的眼神明亮真挚,我至今记忆犹新。”
曲蓁无声点头,再没问什么。
正如她先前所说,杨晓的案子已经是铁案,再无生变的道理,如今说这些,不过就是抒发心中的愤懑罢了。
晏晔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话憋在心里着实难受,说出口后感觉舒畅许多。
他连喝了几碗茶后,情绪好转了不少,轻笑道:“真是辛苦你在这儿听我发了半响牢骚。”
“习惯了!”
曲蓁莞尔,轻勾了下唇角,瞥向那见底的茶碗,打趣道:“你喝的这么快,可品出这茶的滋味了?”
“这就有些为难我了!”
晏晔紧蹙的眉峰舒展了些,露出些许笑意,“要说起酒的话,我就算是其中行家,待日后有机会,我把迦南关埋下的那坛女儿红启出来给你品鉴。”
“一言为定。”
两人心照不宣,再不谈朝廷中事,只论风月山河,时间悄然而逝。
到了分别之际,两人刚出醉香楼,就被停在前面的一辆黑色马车拦住了脚步。
他怎么来了?
曲蓁疑惑的看着身侧的血手,后者忙摇头摆手,示意不是他通风报信。
“给王爷请安。”
晏晔面无异色,拱手道。
话落,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男子削薄的下颌来,弧度极美,容瑾笙薄唇轻启,道:“将军不必多礼,本王来接她回家。”
“那正好,我就躲懒不走这一趟了。”
晏晔眸中含笑,看向曲蓁道:“去吧。”
“嗯。”
曲蓁正要动作,就听马车内传来道声音,“慢着!”
“怎么了?”
她疑惑问道。
容瑾笙微微俯身,露出大半个面容来,盯着晏晔袖中的那只手,“将军受伤了?”
“小伤,不足挂齿!”
晏晔不以为意的一笑,却见他双眼隐有凝色,顺着那视线望去,落在了裹着伤口的帕子上,忽然明白了什么。
心中觉得好笑。
容瑾笙瞥了眼血手,淡道:“将军乃我朝栋梁,受了伤这包扎未免太简陋了些,不远处就是济世堂,你陪着将军去重新处理下。”
简陋?
曲蓁蹙眉,望着那伤手,这是在质疑她的医术?
血手却明白其中的缘由,恭敬的对晏晔做了个‘请’的姿势。
晏晔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顺势道:“劳王爷挂心,那就多谢了。”
“将军客气。”
两人视线相接,容瑾笙略显柔和。
曲蓁没有多言,钻进了马车等着人回来,没多久就见血手孤身返回了马车侧旁,“回主子,将军的伤势已经处理妥当,先行回府了。”
紧接着他又捧上一物,“将军还说,多谢姑娘的帕子,女子贴身之物他不好收着,就先归还了,日后再奉上谢礼。”
容瑾笙瞥了眼那沾血的帕子,撂下帘幕,幽幽道:“谢礼就不必了,帕子收着吧,回府。”
“遵命!”
马车朝闹市行去,曲蓁含笑打量着他微阖的眼,“宸王殿下,您今年贵庚啊?”
她就说好端端的非要换什么药,原是去讨帕子了。
容瑾笙凤眸微张,悠然道:“你说几岁便是几岁,随你,总之,这贴身的物件不许给旁人!”
“好!”
她摇头失笑,却应了下来。
容瑾笙斜睨了她一眼,这才满意的勾了下嘴角,“不是去找杨氏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碰巧遇见。”
曲蓁靠着车壁,将今日琐碎的事情同他一一说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他也含笑听着,眉眼温柔。
“定案了就无须再多想,这桩事情需要给朝野上下已至黎明百姓一个交代,等太久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