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宸王府,所以治疗疫症的方子由柳生等人送去聚贤庄交给谢奉仪,至于白莲花和曲弈等人,则先行去国公府安置。
谁知曲蓁策马路过朱雀街,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
“小心,快让开!”
车夫边竭力拉扯着缰绳,边挥手高喊着,隐隐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惊叫声,来往行人皆大惊失色,纷纷避让。
“好像是丞相府的马车!”
血手瞥见那车前挂着的‘池’字牌,低声嘀咕了句,没想到刚回汴京,就撞上了她,“姑娘,要管吗?”
曲蓁勒马驻足,按下心中急色,冷淡道:“救人!”
“是!”
得了吩咐,即刻有人飞身而起,足尖轻点,朝着那马车追去,三两下功夫便制住了狂躁的马儿,使得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捻着袖子擦了擦汗,跳下车躬身道:“多谢公子帮手,不知府上何处,我家主子定有谢礼奉上。”
“不必。”
宸王府的门,不是谁都能进的。
黑云骑撂下句话,重新返回曲蓁身侧,几人正准备离开,就见马车掀起一角,缓步走下抹倩丽的身影来。
“曲姑娘,好久不见。”
“池小姐有礼。”
曲蓁高坐在马背上,微微颔首回礼。
池清姿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模样,面有倦色,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不惹尘埃,锋锐依旧,心下有些复杂。
她自请前往昭关府治疗疫症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如今提起曲蓁之名,谁不是赞誉有加,心向往之。
短短数月,声名鹊起,她以一己之力力压满朝文武和汴京城的名门贵女,成为天子重臣,世家楷模。
而在这之前,她不过就是个乡野大夫。
不得不说,王爷的眼光果真是极毒辣的!
“方才闹市惊马,险些酿成大祸,多亏曲姑娘出手相救,改日我定登门拜谢。”
池清姿对她款款一礼,想起不久前听到的消息,迟疑片刻,还是移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姑娘日后入宫还是同旁人一处吧,莫要独行,小心后宫那些人。”
曲蓁诧异的看她,见她不挑明话音,必有顾虑,也就没再追问,点头应道:“多谢池小姐提醒,我记下了。”
“不必谢。”
池清姿咬唇,低道:“就当是你救了我两次的答谢。”
那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太尊贵,她不敢直言,怕给池家招来灾祸。
“我何时救你两次?”
曲蓁有些疑惑,打量着她,总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似乎是有哪里变了,不复初见时那般纯粹娴静。
池清姿苦笑,她果真是忘了,香雪海遇刺,太子为她挡刀命悬一线,要不是她,恐怕这辈子自己都要在愧疚悔恨中了此残生。
“你不必在意这些,我记得就好,看方向曲姑娘是要赶去王府的吧?那我就不耽误你了,告辞。”
说罢,她转身回了自家马车,飘然而去。
血手收回视线,疑道:“这番话没头没脑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姑娘你听懂了吗?”
身为青镜司主司,居朝廷要职,不曾与后宫有所牵扯,池清姿为何要提醒姑娘小心后宫的人?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不懂,先回府吧。”
池清姿能说出这番话,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其中的缘由此时不便深究,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众人赶回王府。
曲蓁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了血手,快步入了府内,一路畅通无阻。
望着那道匆忙的背影,血手等人对视一眼,挤眉弄眼的笑道:“我们爷这算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娶进门才算!你别忘了,晏世子在旁虎视眈眈,陛下态度含糊不清原本就是麻烦,这次姑娘又带回来一个俊俏的大夫,我看啊,是道阻且长!”
“瞎说,以姑娘的脾性,若认定了一个人,谁也左右不了她的抉择,再说了,我们爷难道会坐以待毙?”
“倒也是!”
众人嘀咕着入府安置,再不追上去,回了汴京就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没人能构成威胁,他们啊,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曲蓁进了半池苑,景色依旧,风送竹香。
行过九曲回廊,踏入且听风吟,熟悉感扑面而来,让她卸下了肩上所有重担和紧张情绪,骤然放松下来。
“王爷呢?”
她对暗处问道。
默了半响,才有人幽幽道:“不知。”
闻言,曲蓁微怔了下,心下有些说不出的失落,转身朝外走去,刚到门口,就见一双朝云登月靴引入眼帘,随即就传来男子清润温柔的声音,“我以为,你会先回府或是去聚贤庄。”
她蓦地抬头,撞进一双幽邃潋滟的凤眸中。
男子面如冠玉,眉目修长,穿着袭与她一般无二的青色广袖长衫,墨发随意披散着,行止间雅致飘逸,风姿万千。
“那你还备了桃花酥?”
她轻扫了眼他手中的描花碟子,轻声问道。
容瑾笙薄唇微抿,露出抹浅淡的笑意:“我等在这儿,你总会来的,好在,也不算太晚。”
短暂分别后再见,心境大不如昨。
曲蓁凝视着他半响,忽然上前两步,双手穿过他清瘦的腰际勾住,贴着他胸膛,融在那满怀竹香中。
一切杂念,皆抛于脑后。
容瑾笙端着那碟子糕点,手蓦地抖了下,险些将东西摔在地上,单手揽住她的身子,有些意外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