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没问缘由,避开众人从后门出了青镜司,转道宸王府。
半池苑内守卫依旧森严,但曲蓁却感觉到了一股不同于以往的肃穆和压抑,刚靠近书斋,便听里面厉喝道:“不行,我不同意!”
这声音,浑厚而低沉,是她从未听过的。
不待多想,容瑾笙熟悉的声音出来,温平淡漠:“风月楼的人化整为零,藏匿于边疆之地,想来汴京救人最快也需半月,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那也不能让宸王府的人牵扯进去,鹰司盯得紧,万一被拿住把柄你可有想过后果?”
“桦叔!”
“别再说了,此事我断然不会答应!若救出婉儿要以牺牲你们为代价,那不如不救!”
里面短暂陷入死寂,曲蓁看了眼血手,他故意弄出些许动静来,低道:“主子,姑娘到了!”
没多久,书斋的门被打开,薛静琅作了个‘请’的手势,为她让路。
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声,没再争吵,抬眼往她看来,曲蓁见书案旁侧的椅子上果真坐着个生面孔,约莫近四十的年纪,长相端正平和,蓄着一小撮胡茬,面上尚有余怒。
那中年男子见了她,不自觉的站起身走来,躬身一礼:“这位便是曲姑娘吧?王爷劳你照料多日,老奴谢过。”
曲蓁疑惑的看向容瑾笙,他绝美如画的容颜温柔含笑,轻道:“他就是桦叔,濮阳桦,我母妃的旧识,一直在府中担任总管,刚从越岭坡采药归来。”
濮阳先生?
她虚扶了一把,“先生客气,职责所在。”
他们虽然才见面,但关于‘濮阳先生’这个称呼已经是耳熟能详了,月影也曾多次提到过,不算陌生。
“老奴就是府中的管事,担不起姑娘一句‘先生’,你要是不嫌弃,就随公子他们唤声‘桦叔’吧!”
濮阳桦一改先前强势,慈爱温和的看着她。
在容瑾笙的示意下,曲蓁浅笑,轻唤道:“桦叔!”
“哎!”
他喜笑颜开,两人简单的问候了两句,就单刀直入,切到正题。
薛静琅面色凝重的看着她,正色道:“曲姑娘,你医毒之术皆了得,我想跟你要种药,无色无味,能在短时间内使高手丧失战斗力的!起码,也须半个时辰。”
武功越高,寻常的毒就越难以克制。
对付那种级别的高手,不用点手段肯定无法如愿!
“药,我有!”
曲蓁不急不缓的答了句,对上他欣喜若狂的目光,一盆冷水泼下,“但我不会给你!”
“为什么?”
薛静琅面色微变。
在他的印象里,她不是个不通人情的女子,就连顾义这种毫无交情的陌生人她都能施以援手,为月影看诊时也尽心尽力,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会一口回绝!
“我没猜错的话,宁婉儿有消息了吧?”
曲蓁直视着他,开门见山道:“她是耶律真手中的王牌,耶律真肯定不放心将她放在其他地方,那就只能是在驿馆,问题的关键是在驿馆的哪个位置!与我讨药,看来是已经搞清楚,准备动手了!”
“是!”
薛静琅毫不避讳,以她如今在宸王府的地位和声望,没有隐瞒的必要,“我接到线人的消息,婉儿就被藏在北戎人落榻的栖鹰园东馆卓凤斋里,耶律真已经决定趁着三日后太后寿宴前夜献礼的机会,将人偷运入宫,交予景帝!”
“所以你准备带人强攻驿馆,耶律真身边的人是什么底细你心中明了,这药,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而是针对陛下派去守卫驿馆的狼军主将,晏晔!”
曲蓁一语道破,平静的眸底掩着的是汹涌的暗流。
她的药,绝不能被人拿去对付阿渊!
薛静琅凝眸审视她良久,疑道:“所以,是为了他?”
“是!”
她毫不迟疑的点头应道,冷漠的陈述事实,“驿馆由两千禁军驻守,装备精良,备有强弩,向北两里便是南衙,囤有重兵,即便你闯入驿馆救了人,也断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强攻,就是送死!
“那我能怎么办?已经没时间了!”
三日,只剩三日!
想到这儿,薛静琅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他误信月影那贱人,也不会面临如今的危局,多年筹谋一朝丧,还牵累了宸王府!
“救人不是送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丢掉的就不止是一个宁婉儿,而是你身边无数同伴的性命!”
曲蓁冷眼瞧他,满目的冰霜刺的薛静琅焦躁的心蓦地一痛,想起风月楼折损的那些弟兄,再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濮阳桦看着这幕,暗自点头表示赞许。
这才是一个首领该有的格局和眼界,阿笙的眼光果真是极好的,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宸王妃的位置,才能在这风雨巨浪中一路同行!
他下意识的看向容瑾笙,见他凤眸颜色淡淡的看着那道青影,眼底如云雾笼罩,看不分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斋内只有薛静琅越发烦躁的呼吸声!
半响,曲蓁道:“如果想不到眼下能做什么的话,便找纸笔将耶律真身边那些人的喜好,脾性、习惯等等事无巨细的写下来。”
“有什么用?”
薛静琅双手缓缓自耳畔垂落,耷拉在身侧,“耶律真极度自我,断不会为了一两个下属而坏了大局,这一点,从阿达的身上你应该看得出来!”
北戎第一勇士被人当面废了双腿,成了残疾,耶律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