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长公主等人的心则是悬到了嗓子眼,静等着一个结果。
景帝思忖良久,缓缓抬眸:“曲爱卿辛苦,这案子条陈清晰,因由明了,着实办的漂亮,只是有些证据尚有含糊之处,待事后朕命人仔细查证后,再做处置!”
这话出,黎书白和容黎言的面色都好了些,幸好,陛下还是有心偏袒黎家的,否则依着这些证据,就该当场拿人下狱了!
他说命人仔细查证,言外之意就是不打算交给青镜司,朝中的刑曹有多大的能力他们还是清楚的,只要趁此时机多加打点,还能将黎家抽身干净!
曲蓁和容瑾笙对视了眼,不约而同的沉了眉。
长公主、曲弈等人也是心下暗叹,借秋猎之机掀起旧案,拉下黎家,他们多番布置,没曾想还是折了!
最难受的要数顾义,当他得知自己妻子惨死以及黎家所做的事情后,就决定哪怕拼着冲撞圣驾,抛了性命不要,也要讨回个公道来!
对方是当朝国舅,而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他想过陛下会如何处置,可真当这一幕发生在眼前,他才知道胸腔那股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无法熄灭!
“陛下,黎家丧尽天良,借由身份之便滥杀人命,以曲大人先前所言,他纵然不是幕后主使,也与此案脱不了干系,证据在案,即便不能即刻处置,也该缉拿下狱仔细审讯才是啊!”
顾义脑海中紧绷的弦骤然断裂,满腔怨怼只能借着嘶吼发泄,他知道御前失仪是何等重罪,可他,不在乎了!
义父阵亡,妻儿已死,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放在心上的?
“放肆,陛下的决断,岂容你一介罪奴评判?”
大局将定,原先不曾出声的四皇子容檀也站到了容黎言身侧,他并不傻,看得出来景帝想保住黎家的心思。
“哈哈哈哈,是啊,罪奴!我怎么忘了呢,我身上还背着这么一条重罪呢!”
顾义被斥的放声大笑,在众人或是悲悯或是揶揄的打量中,踉跄着站起身来,迈步朝前走去,嗤道:“好个公正无私的太子殿下,好个爱民如子的当圣主明君!”
“我顾义从军数载,为边境安定浴血厮杀,几经生死,飞沙谷求援惨遭围攻,烈火燎身,朝廷监察使未经查证,便冠以我等逃兵之罪,下达海捕文书追杀!”
“而今,黎家犯案,手染人命乃是证据确凿,朝廷却要查了又查,不审讯,不缉拿,不下狱,不处置,一拖再拖!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做什么?还不站住?”
容檀见他额上的血水混着泥沙滑落,将整个面容模糊,远远看着犹如地狱鬼的恶鬼,再对上那双冷漠无情的眼,心底不由得一怵!
顾义脚步不停,虽缓慢却坚定的向前,厉声道:“你们如此是非不分,全无公道,不就是因为黎书白是国舅,而我等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活该被你们这些上位之人蹂躏,撕扯,践踏!”
“这就是我们誓死效忠的君主,这就是我们抛乡离井守护的家国,哈哈哈哈,何其可笑!”
“顾义!”
眼见他言辞越发犀利,大有玉石俱焚的决然,曲蓁沉眉喝道。
顾义脚步微滞了下,朝她望去,眼中隐有感激之色,随后便毫不迟疑的移开,迈步向前,她做的够多了,既然朝廷不能给他一个公道,那他就自己来!
虽死,不悔!
“小心,他要刺杀陛下!”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众人齐刷刷起身,默契的护在了景帝身前。
声落,顾义袖中寒光一闪,一柄断匕出现,他脚在地面猛地一瞪,却不是朝着景帝的方向,而是……
“黎大人当心!”
距离黎书白最近的援手,是晏晔与晏峥二人,但他们一个是狼军统帅,一个与之交情匪浅,谁会出手救人?
自景帝出声到顾义暴起,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人只见他怒斥朝廷,拔刀逼近,不杀黎书白誓不罢休!
他身手尚可,又抱着死志,谁能拦他?
众人一阵骚乱,眼见着顾义爆冲而起,黎书白甚至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一道青影突然喝道:“顾义!”
顾义下意识回头,就见一颗碎石子迎面而来,他下意识闪身避开,那石子越过他就朝着观席而去!
好巧不巧的打在了黎书白身上!
此刻禁军赶到,护在了黎书白身前,而曲蓁也翩然挡住了顾义的去路,先机已失,再无机会!
顾义颓然的垂首,匕首哐当砸落在地,苦笑道:“罢了,终究连老天都不帮我!这血海深仇是报不了了,我顾义妄为人夫,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说罢,他凝聚内力,猛地朝着额头拍去!
这股力道一旦击中,就是脑浆迸裂的血腥场面,已经有些胆小的捂着眼睛尖叫了,但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动静。
她们不由得睁眼望去,就见那青衣女子单手成爪,死死的扼住了顾义的手。
“姑娘!”
顾义未能如愿,哀戚的看着她,她能拦得住他一时,陛下也不会放过他!
与其将来落入那些人的手中饱受折磨,倒不如死了干净!
“你死了,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曲蓁凝望着他,冷静的道,“厮杀不过,那就暗中蛰伏,是人总有松懈的时候,瞅准时机咬上一口耗也能耗死他,总比自尽来的好。”
黎书白并不是此案的主谋,别说顾义杀不了他,就算杀得了,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