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晏家出面才最妥当,明明她转身就走才是良策。
冷嵘以仙人玉威胁,并非是与晏晔有仇,而是要她求而不得,她熟知人心,只要她表现的冷漠些,果断些,冷嵘没了报复的快感,就不会盯着这儿!
可她,办不到!
脚下如生根般,连挪动半分的力气也无!
一句轻飘飘的威胁令她方寸大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
一步错,步步错,沦至下乘,受人掣肘!
罢了,是她欠他的,哪怕阿渊与她一样魂穿异世而活的概率极小,哪怕这人有可能只是与他有着相同容貌的异世之客。
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去死呢?
她要救他,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救他!
冷嵘闻言,嘴角的弧度更大,意味深长的笑问道:“是不是我要如何,你都能答应?”
这话问的,明显不怀好意。
在场之人谁看不出来冷嵘与曲蓁之间剑拔弩张,真要答了‘是’,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祸端!
古青旸疾步上前拉过曲蓁,低声劝道:“够了丫头,为了那些承诺,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仁至义尽!剩下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别再管了!”
她抿唇不语,良久,慎重的朝他屈膝一礼,哑声道:“前辈的好意我都明白,但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晏晔,对她来说,已经不光是个病人那么简单。
“你就非要淌这趟浑水吗?哪怕付出极大的代价,尊严,甚至是性命,也非救他不可?”
古青旸气的跳脚。
要不是看她心性坚韧,是难得的医学奇才,他才懒得浪费唇舌。
曲蓁阖眼,掩去眼底的急怒和烦躁,斩钉截铁道:“是,非救不可!”
“为什么?”
古青旸被她这一再反常的模样激怒,非得要个答案。
她凝视着他,答道:“因为他不能死!你知道的前辈,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能死!”
还有个原因她没说。
不想说,也不能说!
“真的只是这样?”
古青旸狐疑的看着她,总觉得她隐瞒了些什么,能救下晏晔固然是好,但即便是付出代价,也该是晏国公来付,何须她来承受这些?
他看了眼自刚才起就一直未曾出声的容瑾笙,提醒道:“你不管不顾的揽下这件事,可有顾忌过其他人的感受?”
曲蓁顺着那视线望去,就见玉面具下,容瑾笙一双凤眸静若幽谭,冷寂的犹如死水。
不知为何,她心猛地揪了下,有些不自然的瞥开视线,低声道:“晏晔活着,于大盛而言,是幸事。”
黄泉引解,大盛社稷安定,百姓免于战祸或是瘟疫,安居乐业,是最好的结果。
容瑾笙身为宸王,也是这般希望的吧?
“王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古青旸着急上火,嘴皮都磨起泡了。
容瑾笙薄唇紧抿,泛着冷色,凤眸只静静的凝望着她,未曾说话。
在那样的注视下,曲蓁想故作不知都难,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瞒的过旁人,瞒不过他!
几人之间暗流涌动,晏夫人来回打量着他们,想说什么,却不敢随意开口,生怕打破这寂静。
但冷嵘,一无所查。
“看来,你当真是对大公子情谊深重,什么都愿意付出了……”
他吃准了曲蓁不敢随意动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和长发,抖抖袖子,朝她走近:“那我要你做我身边的贴身侍婢,并且,跪下来……求我!”
曲蓁眸光陡然一寒,这人,果然是无耻至极!
晏夫人闻言大怒,移步挡在曲蓁身前,警告道:“冷小公爷说话做事还是要掌握分寸才是,这仙人玉是冷家之物,但当初我们也是付了代价的,不要欺人太甚。”
冷嵘敢对曲蓁步步紧逼,是因为此事他占得先机。
但面对晏夫人时,嚣张的态度自然收敛了几分,两家同为朝中勋贵世族,晏家又是武将之首,他这个小辈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他拱手一礼,轻声道:“夫人莫恼,仙人玉冷家既送了过来,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只是这女子当街羞辱于我,屡次冒犯,我决不允许这种人踩着我冷家脊骨去攀高枝。”
“除她之外,您要找谁救治大公子,晚辈都绝无二话,但她要想插手此事,就得先过我这关!”
晏夫人紧蹙着眉,话至此处,冷家这位小公子已经摆明了态度,他并不想与晏家翻脸。
那她,也就没了反对的立场!
只是这样一来……
她看向曲蓁,这姑娘又要怎么办?
明明之前被拒绝诊治时走的干脆利落,这次是怎么了?宁肯被冷嵘羞辱,也不放弃!
“曲姑娘,你为晔儿所做的一切我身为母亲很感激,但你还是放弃吧,就算能开棺查验又能怎么样?解不了毒,他还是难逃一死,你又何必把自己搭进去……”
这位冷小公爷在世家公子中,口碑极差。
十四五岁时就将身边的丫鬟染指了个遍,未及弱冠,府中通房妾室娶了一大堆,据说孩子都流了好几个。
落在他手里,那是生不如死!
容瑾笙静看着这一幕,视线缓缓移到了她身上,手指微蜷,揪着膝上的衣袍。
他想看看,她究竟能为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公子,做到何种境地!
面对众人或是紧张,或是担忧,或是试探的目光,曲蓁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