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舒重伤未愈,面无血色,由侍者搀扶缓步走到他们面前,抬手就要见礼。
容瑾笙温声截断他的动作,“先生有伤在身,就不必拘泥这些礼节了,坐下再说。”
“多谢王爷。”齐舒微微颔首,言语间颇为恭敬,寻了个位置落座就吩咐侍从离开了。
药谷先前虽说查探到了容瑾笙等人的身份,但见他们没有表露的意思,也就故作不知。
如今话说分明,该有的礼遇和规矩还是要遵从的。
简单的客套了两句后,齐舒切入了正题,“王爷莫怪义父拒绝,他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想必王爷也听过药谷背侧,关于‘千里绿野’的传闻吧?”
“嗯,‘茫茫绿野,活人墓,死人冢’,先生突然提起这个,两者是有什么关联么?”容瑾笙疑惑的看着齐舒。
东南水系遍布,漕运通达,乃是大盛经济命脉所系,皇室管控向来严格,渗透极难,他的人手都隐在暗处,未到关键时候,断不会启用,以免加重皇兄的猜忌。
因此,消息相对而言就闭塞了些。
齐舒垂眸,面上落了一层的阴翳,眼底挣扎许久后,终于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其实根本没什么药谷禁地,所谓的禁地,实际上就是‘千里绿野’的腹地!”
一语落,满室死寂,呼吸声清晰可闻。
棠越心思单纯,也听不懂这个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但曲蓁和暮霖等人心却猛地一沉!
齐舒没理会他们骤变的面色,自顾自的说道:“多年前,我曾为了取到赤蛇胆进去过一回……”
他说到这儿,话音戛然而止,眼神逐渐被惊恐覆盖像是想起什么骇然的事情,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抓着衣裳,竭力想找回些理智来。
时过数年,他再想起那里的遭遇,依旧是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先生?你还好吗?”
曲蓁见他冷汗直冒,神情慌张,试探的问了句。
这一声,将他从回忆的深渊中拽出,他惊觉失态,想要起身赔礼,却发觉手脚冰凉的如同被冻结般,失去了知觉。
齐舒勉强挤出丝笑意,“抱歉,我刚走神了。”
曲蓁的心一沉到底,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向来稳重冷静的齐舒害怕成这个模样,光是想起就失魂落魄,战粟惊惧!
“先生,想到了什么?”
药阁静谧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楚,齐舒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两滴……垂落在衣襟上,晕染出大片的汗渍。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答复。
不知为何,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日,他们却觉得丝丝阴风自脚底钻入,眨眼间流窜到四肢百骸,心底怵寒!
齐舒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却费力的站起身,动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众人见状,面色更为怪异,他一言不发,直接脱衣服是为了什么?
容瑾笙微微撇开视线,眼角的余光正巧看到曲蓁正紧盯着齐舒的动作,那眼神,竟比瞧他的时候还要凝定仔细。
难道,齐舒的身子还能比他的好看?
他凤眸微阖,瞥见一旁百无聊赖的棠越,轻声道:“棠越,公子怎么教你的,非礼勿视!小孩子不能看这些,还不快出去?”
棠越蓦地抬起头,看了眼正脱衣的齐舒,脑子里塞满了问号,公子设么时候教过他这个?
还是他记错了?
他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都没什么印象,不过公子既然说他教了,那肯定就教了。
他下意识的往外走去,没两步猛地停住,回头望向还站在原地的曲蓁,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公子偏心!凭什么她能留下,不行,她也得出去!”
曲蓁无奈的看着棠越,这次又关她什么事儿?
“我在办正事,别闹!”
齐舒素来稳重,众目睽睽下宽衣解带也必是经过思虑的,她想看看齐舒到底想说明什么!
棠越听到‘正事’这两字,就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儿,立即炸毛,“又是正事,你强闯公子浴室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强闯……浴室!
满意刚捡起的书卷没拿稳,又砸了地上,错愕的看向曲蓁,虽说没人见过容小子的真实容貌,不过他气质不俗,又是皇家血脉,向来模样也差不到哪儿去。
那也不至于如此急色吧!
曲蓁满脸黑线,在众人的打量中嚅了嚅唇,辩解道:“不是他说的这样……”
她真的是担心容瑾笙的身子啊!
“那你脸红什么?”
满意奇怪的问道,她雪颊微微熏红,一贯清冷的容颜染了些许颜色,倒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我……”
曲蓁语塞,她要怎么解释骄这件事情?
“好了!”
容瑾笙适时的打断,也缓解的场面的尴尬,温声道:“蓁蓁,你毕竟是女儿身,多有不便,就先出去吧。”
曲蓁凝眸审视了他刹那,也没多说什么,看病验尸是医者职责所在,并无男女之防,平常她倒也没窥视别人身体的癖好。
“走吧。”
她无奈的瞥了眼棠越,就见他龇牙咧嘴的笑得开心,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被他家公子卖了还高高兴兴的数钱呢!
她清楚容瑾笙这么做虽是有旁的心思在里面,但也是为她清誉着想,她自不会当场拂了他的颜面。
左右她的目的都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