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谢涵涨红了脸,这位曲姑娘看似脾性清冷,说话也忒损了。
她自幼被呵护在深宅大院中,何曾见过这种阵仗?满腹的火气在胸腔里燃烧,硬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怒视着她。
曲蓁见她不再嘴硬,也没咄咄逼人,将话题转回了满盈缺的病情上,“相近,不代表相同!‘寄生胎’是由于胎儿发育缓慢被另一胎儿吞噬造成,而‘血鼓’则是因为腹部长期鼓胀进一步恶化所致的体内血瘀,治疗之法自有差异。”
“若是‘血鼓’之术,利用银针刺穴,排出毒血是有用。”
“但‘寄生胎’的病症,是因为小公子腹中有胎儿,即便治疗,也须得用药将那胎儿化作毒血,再用银针排出,你这样治疗初时是有用,血被排空,腹部消减,可时间一长,那胎儿尚在,小公子却会得血虚之症,他的身子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损耗,必将有性命之忧。”
她解释的时候深入浅出,所有人都能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古青旸身为医者,最是敏感,当下摇头道:“依你所言,小兰花也承受不住猛药融血的风险,这法子,也不可行!”
他受老友所托这几年一直照顾着小兰花,可以说没人比他更清楚小兰花的身体状况。
外强中干,虚弱至极!
要将胎儿融成毒血排出体外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必须用猛药,远超出了小兰花的身体承受极限。
“是,所以我没打算用此法来救治小兰花。”
曲蓁附和了声,看着满面铁青的老谷主和古青旸,不免有些迟疑。
她原本是打算等过些日子再与他们摊牌如何治疗小兰花一事,没想到迫于时机,竟陷入了眼下的僵局。
“那你打算怎么治?我就不信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谢涵总算找到了能插话的时机,厉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曲蓁的身上,寂静的气氛中,她轻笑了声,看着谢涵:“谢小姐可愿将谢家的秘传医典《奇药方录》借我一观?”
谢涵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讨要他们谢家的祖传的秘典,当下心生警惕:“既是秘传,自然是不能借与外人观看,曲姑娘莫不是急糊涂了?”
晏峥和满意几人都面带疑色的看着曲蓁,唯独容瑾笙凤眸闪过抹笑意,这丫头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他是爱极了她这性子。
“是啊,谢家的《奇药方录》不能借与外人,为何谢小姐还要问我的独家秘方?”
她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唇角,轻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阿谢小姐!”
听明白话音的谢涵俏脸涨得通红,再见众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味道,满是狐疑之色,再承受不住这等氛围,呛道:“你不愿意说我还能逼问不成?”
这么一闹,她是被彻底的踢出局了,哪儿还有脸面呆在这儿,捂脸推开众人就跑了出去。
晏峥打从知道方子有误时心里就清楚了,满谷主是绝计不会再让谢涵插手小公子的治疗,如此一来,药谷的路走不通,他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他看向那抹青影,眸底情绪繁复,这是她第二次坏了他的事!
在毒瘴林中,那只药宠是他故意放出去采药探路的,没想到会被她抓住。
这次又是她戳破谢涵诊疗方式有误,耽误了他的大事,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那就等着曲姑娘的喜讯了。”
他邪笑了声,负手朝外走去,艳红的长袖在空中扫过道厉光,灼的人眼疼。
没走两步,他脚步忽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笑道:“下次再见,本世子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话落,他阔步消失在屋外,那抹红色的衣角拂过门槛,落入了曲蓁眼底,她面无波澜,心底却卷起了涟漪。
她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晏峥和谢涵一离开,屋内就没了其他外人,只剩下了满意、古青旸、容瑾笙、她和小兰花。
有些话,也的确该说清楚。
“丫头,在老夫这儿你对谢涵的那番说辞不管用,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你到底打算如何治疗小兰花,否则,老夫断不会让你动手!”
满意急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古青旸也没拦着,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曲蓁点头,很是爽快的道:“我就是打算要跟谷主说清楚的。”
开膛手术多少有些风险,她必须跟家属交代清楚,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一定不会出意外。
她仔细的跟满意解释了手术利弊和风险,话刚说一半儿,满意直接翻脸。
“不行!开什么玩笑?开膛?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我绝对不会同意你拿小兰花的性命冒险!”
“是啊,在活人身上动刀有违医德,乃是歧路,一旦被人知道你这种荒谬的想法,那是要被下狱的!”
古青旸也在旁劝道,神情悠远,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早些年前就有人利用活人研究医术毒术,害了多少性命,世人对这种邪门歪道可谓是深恶痛绝,你年纪轻轻在医术一道已经造诣非凡,前途一片光明,莫要选那独木桥,断送了大好前程。”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看她行针用药,就知道她并非是什么绣花枕头,他忍不住起了惜才的心思。
只要她苦心钻研,再过个几年,定能成为医盟的中流砥柱,造福天下百姓。
所以,他才肯苦口婆心的说这番话,换了旁人,他直接二话不说乱棍打出去!
曲蓁也听得出古青旸话中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