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验尸的结果,安平郡主死前骤然早产,无中毒迹象,期间所接触的人和物经排查后均无问题,唯有厨房这两笔账目不清不楚。”
曲蓁边慢悠悠的说着,边仔细观察着赖嬷嬷的反应。
她眼底刹那闪过抹惊慌,很快就消失无踪,换上了一副惊怒交加的神色,“不过是账目不清楚,和郡主夫人的死有什么干系?姑娘可不要随意诬赖好人。”
诬赖吗?曲蓁觉得还真不见得。
“要是其他东西的账目不清楚,自然没什么干系,但山楂活血,易引发孕妇小产,像郡主这种月份大的,早产也不足为奇,六月山楂酸涩,食盐去酸,偏巧就这两种东西的账目不清楚,赖管事觉得,这是巧合吗?”
她话落,看向赖嬷嬷,目光清清淡淡的,却暗藏着锋芒,她倒是要看看,这位赖嬷嬷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果然是知道了!
赖嬷嬷的心刹那悬到了嗓子眼,猜测归猜测,可明晃晃的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如今连府中的主子都被禁足,没人能帮她,她只能靠自己了。
赖嬷嬷心一狠,字字掷地有声:“当然不是巧合。”
在旁看戏的暮霖眸光一紧,倒是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哦?那赖管事不妨说说。”
曲蓁寻了个椅子自发的坐下,懒懒的靠着,语气随意的道,她这样的动作落在赖嬷嬷的眼中,心里越发沉重,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处事老道,喜怒不行于色,怎么也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人,自己先前是瞎了眼,居然会觉得她单纯好欺!
赖嬷嬷再三思忖,谨慎的道:“姑娘也知道我们侯府两位夫人都怀了身孕,如今盛夏时节,天热难耐,老奴想着做些酸梅汤给夫人们解解暑,也算是老奴的一点心意,但酸梅汤其中一味就是山楂,六月山楂酸涩,老奴唯有拿食盐处理了才能食用。”
末了,她尴尬的笑笑,又补充了句,“实际上没有二十斤的山楂和食盐,也就买了几斤,账房拨出来的银子,剩下的都被老奴……”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你倒是聪明!”
曲蓁忽然轻笑了声,早知她不会轻而易举的认下谋害安平郡主的事,会扯通旁的来转移注意力。
做假账,假公济私的确最好的理由,没人会怀疑它的真实性,就连汝南王这个从不管账的人听到账目出入有问题,第一反应都是管事从中贪污。
而她又承认用山楂榨汁,用食盐去酸,但份量不同结果也全然不同。
是个人都听得出曲蓁话中的嘲讽之意,是夸她假公济私聪明呢,还是说她避重就轻聪明,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姑娘这是不信老奴说的话?”赖嬷嬷面带羞愤的质问道,裙摆下的小腿肚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战粟。
不管她怎么答,这小姑娘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愤怒,没有急切,甚至是没有一点情绪的波澜和起伏,仿佛她说什么都无关紧要。
就像是囚笼里的老鼠,再怎么蹦跶,都难逃死亡的结局,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呵。”
曲蓁勾了勾唇,却没有应答。
她深知怎么样才能让赖嬷嬷深陷恐慌,让她急则生乱,乱则犯错,自己把事情给供出来,在这之前,她还要再查问一番,不能把所有突破口都集中在赖嬷嬷的身上。
“都进来吧。”
她往外瞥了眼,扬声道。
厨房外,先前被遣散的下人三五成群的靠了过来,正探头探脑的瞧着热闹,猛地听到曲蓁的传唤,他们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抬脚,忌惮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赖嬷嬷。
曲蓁将这些下意识的动作都看在眼底,先前让她们散开也是这样,看来这位赖管事平日里积威甚重啊。
赖嬷嬷刚从她的一声轻笑中缓过神,就听她要传召其他人,神色立即紧张了起来,“姑娘是要传他们问话?”
“那不然呢?”
她戏谑的看着赖嬷嬷,“难道我还要事先跟赖管事报备吗?”
“不不不,姑娘言重了。”
赖嬷嬷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扭头怒道:“没听到姑娘传召吗?还不都赶紧滚进来!待会姑娘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可千万要仔细想清楚了再说话!”
她将‘想清楚’三个字咬的极重,暗含警告的意味,不过,这些人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不是一两日了,料他们也不敢乱说。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脖子,齐齐道:“是,嬷嬷!”
见赖嬷嬷再没有说什么,他们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挤成了一堆站着,恨不能把头埋进地缝里去。
“我看着很可怕吗?”
曲蓁见他们这些动作,不由得失笑,面上寒霜尽数消融,浮现些暖色来,“都别紧张,不过是闲聊几句。”
她容颜绝美,唇边淡淡噙着笑,一袭天水碧色的青衣,雪肤墨发,哪怕是坐在满是烟火气的厨房里,也淡雅清绝的仿佛从画卷中走出的一般,散着淡淡的墨香,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是,姑娘。”
有人壮着胆子轻轻的应了声。
赖嬷嬷见状,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的紧绷着,就像拉满弦的弓一样,不敢有片刻放松,生怕有人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连忙道:“姑娘尽管问就是了,有老奴在,他们肯定不敢乱说的。”
听了赖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