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使希望他能够长成一个芝麻包,不用被人阴,她也不希望他过早地接触这些阴暗的东西。能够拥有一个阳光快乐的童年,这是她希望能够为他坚持的事情。
不过后来跟沈靖渊一说,他却是没太大反应,只说他从小就在祖父沈少祁的膝下长大,武功之类的是祖父亲手教的,许多其他的习惯也都是潜移默化地学自老人家,但权谋这一方面的事情,他大部分其实是接受了黄先生的教导。
过去的三十多年,除去在外行军打仗的时间,基本上他都是留在京城比较多,成长期间与在京为官时,基本都是在黄先生的视线范围内。
颜舜华知道他这样说的意思,所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沈华远就这么交给了黄先生去教导。
但也因为这样,她更加地心疼长子了,每次只要见到他,就要抱抱亲亲之类,然后沈华远就会羞红了脸,而三胞胎中最小的两个会嫉妒得扑过来也要同样的待遇。
颜舜华一般都会满足他们,不过因为孩子之间岁数相差的不大,所以她现在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他们之间的规矩问题,任何时候,她都会在三胞胎面前强调沈华远的大哥身份。
不管是表示亲近还是做游戏读书之类,只要是四兄弟一起的时候,她首先都会悠闲对待沈华远,后面才处理三胞胎的事情,她会当着沈华远的面教训三胞胎,但是却不会当着三胞胎的面教训沈华远。
当然,私底下,她也会单独对沈华远强调,他是长兄,长兄如父,就要像父亲一样对待三个弟弟,关爱他们,更加包容他们的错误。
沈华远的性情显然要较沈靖渊小时候稳重得多,虽然不如父亲聪慧,但也孺子可教,很乐意听取不同的意见,所以迄今为止,他对三个弟弟都表现都颇为宽让。
颜舜华对他这样的表现感到相当高兴,也就更加心疼他了,每一次他从鸿正斋回来,她都要跟他单独玩一小会儿。
只不过没想到今天下这么大雨黄先生都把人叫走了,她还想着今天跟沈华远多多相处一下呢,结果小家伙却比她这个母亲还要忙碌。
“夫人,您是想大少爷了吗?不如我们直接去鸿正斋找他吧?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听说大少爷还想赖床来着,结果最后黄先生是亲自来找了,他不得已才出去的。”
颜舜华闻言眼角抽抽,“你说他赖床了?然后黄先生亲自来逮人?”
白果好笑不已,“是的,他说下雨这么大,想要跟您还有小少爷们玩一天。但据说黄先生也骂他没打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大少爷就乖乖地跟着黄先生走了。”
颜舜华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说了什么?”
“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富不过三代原来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将来你的爹娘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还能不能不让他们失望。
有本事的儿子可以保护爹娘,没有本事的儿子却要爹娘操心一辈子,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自信能够做好,说不准还会带累爹娘,让他们老了也没地方可以住,没有衣服可以穿,甚至连肚子都吃不饱饭,就跟外头的乞丐一样。
天热时被晒得像一条死狗,暴雨时被淋得像一只落汤鸡,大雪时被冻得瑟瑟发抖,搞不好就被雪给活生生埋了。就算侥幸不死,也依旧是指望不上儿子,乞讨得来的食物首先要给儿子吃,乞讨得来的衣物首先要给儿子穿,其他得来的药物首先要给儿子治病,乞讨得来的水也要先喂给儿子喝,自己却饿着肚子,渴着嗓子,身体疲惫,病得快死,还没药可以吃。”
白果学着拾儿学回来的话,脸上都是笑,“夫人您不知道,大少爷听了这话之后脸臭的跟臭鸡蛋一样。直接穿了衣服跟鞋子就出去了,见了面踹了黄先生一脚,一路上还恶狠狠地瞪他,说他是坏蛋。”
颜舜华眼角抽抽,“黄先生真的这样说?对一个小孩子用上了激将法?”
见白果点头,她有些哭笑不得,还用得着成年的招数吗?黄先生这是打算言传身教,也像沈少祁教沈靖渊学武时一样,随时随地准备让他跳到陷阱里去?从小就吃亏,教训多了,以后容易汲取经验,不再轻易犯错?
她觉得有些不靠谱,因为把一个孩子弄得那么生气,除了让他情绪不安之外,还会让他在情感上远离自己,她觉得黄先生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以为沈华远是真的完全离不开他还是怎么着?
毕竟她跟沈靖渊就在一边呢,沈华远是从来不缺情感支持的。如果没有父母在一旁,他可能还会因为黄先生的态度而变得惶恐不安,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沈华远随时抛弃黄先生都没有问题。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跟三胞胎玩了一个多小时后,又处理了一个小时的事情,便带着三胞胎去了鸿正斋,亲自去接沈华远回来吃午饭。
去到的时候,黄先生果然又在给沈华远讲故事,虽然听不见血腥,但是字里行间却全都是人心的诡谲,再老实的人也会说话不算话,再狡诈的人也会有靠谱的时候,再聪明的人也有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再愚笨的人也有可能出现灵光一闪的瞬间。
真正大智慧的人是默不作声地踏实前行的人,是越挫越勇敢于屡败屡战的人,是随时随地准备着接受教训化作经验继续朝目标奔跑的人,是只要知道方向正确方式正确路途再遥远艰难也永远不会放弃的人。
沈华远虽然很生气之前黄先生说